倒是事件中心的薛霁真率先遁走了……等他回来时,双方都已经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贺思珩去扶薛霁真的手,检查他手背上的针歪没歪,又抬头去看输液瓶还剩多少。闻涛没那么熟稔的关系,但他也不着急,等这两人说完了,这才把装热粥的保温桶和装开水的保温杯送上,十分关切地说道:“生病了还是要吃点温补的,我最近都在c市,等小真你杀青了,大家到时候见面再谈,今天就不打扰你了。”薛霁真提了提口罩,点头:“辛苦你过来一趟。”闻涛一步两回头,带着小助理走了。剩下戴敏纯粹为了薛霁真好,劝他吃一点儿:“熬得挺香呢,刚好小真你喜欢喝这种少汤黏糊的,咱们能吃多少吃多少,外面风可大了,吹凉了胃可不好呢。”伍勖洋:……贺思珩倒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吃点吧。”听他这么说,伍勖洋倒是高看了一眼!保温桶里的粥,薛霁真吃了一半,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味觉仿佛也失灵了,甚至感觉不到太多的饿意,可问题是不吃东西也不行,整个人都是虚弱的。拔了针、开了药,一行人又回了酒店。刚换了睡衣要窝回被子里,就听到外面贺思珩和哥哥说话的声音,如果是平时,薛霁真会出去听几句凑凑热闹,但现在他只想睡觉……外头,戴敏战战兢兢地烧热水,不知该走还是留下。贺思珩没想过在这个不太好的时机挑明什么,只和伍勖洋说最近有些事情要在内地处理,他只是顺路过来探个班。伍勖洋表情绷住了,语气还是泄露了一丝阴阳。“港岛直飞s市是往东飞吧?飞c市可是要绕着往西北方向来,这也能叫顺路吗?”他不是拒绝贺思珩对小真的关心,哪怕是做哥哥的也没有资格替弟弟自作主张地拒绝什么,伍勖洋只是说了一点事实。贺思珩并不否认什么:“我先看他,再去办事。”“贺老师,小真很信任你,你可不要辜负这份信任啊。”看似语重心长为贺思珩担忧,实则伍勖洋吃定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闻涛这小子借着角色之便和薛霁真近期走得近,无论谁多错一步,都是对方占了便宜……贺思珩了然点头:“多谢你提醒。”直到傍晚,薛霁真这一觉才睡醒。他好多了,烧退了、喉咙也不那么痛了,但仍然咳嗽。倒是徐数收工之后特地过来看了一眼:“你昨晚那么晚才收工?要不我去和导演说说,这两天先赶我的戏份吧,不然这一直咳着多难受。”徐数是比较好说话的性格。他要是主动去求,周玖估计也不会拒绝。但薛霁真想着,实在想咳嗽了就暂停呗,他总不会一直咳个不停吧?二人就在里头的卧房说了会儿话,又讨论了新的飞页内容,简单对了对台词,不管调整拍戏能不能行,总归是要做好明天下午重新开工的准备……外间,伍勖洋既无奈又好笑地问贺思珩。“贺老师,小真这里真的不缺谁的照顾,更不缺谁的慰问。他一向要强,你的手伸得再长,他心里要是不乐意,你也白费力气不是?不是谁都喜欢被做主,小真不是受不了风吹雨打的菟丝花,他是一棵青松,再大的风雪也经得住。”感谢订阅!【含】贺思珩在第三天早上离开c市。正如伍勖洋所说,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如果心痒非要去挑破的话,一切的平衡都将消失殆尽、再难重组。更重要的是,关系可以慢慢地修复,信任一旦失去就是真的失去……顾忌到这一点,贺思珩哪怕有再多焦虑也按捺住了。他并非惧怕小真身边有更亲近的谁。从前陪他说说笑笑,偷偷拍下薛霁真侧颜的柳毅也好,又或者眼下这个与自己微妙相似,甚至被薛霁真本人认证过“神似”的闻涛;不管是在内娱挣扎着出头的小演员,还是家世背景优越、为人低调的公子哥,其实贺思珩都没有真正将他们视作竞争对手。那都是一些过客,一旦这个时间点过去,交集就会减少。《玉门雪》、《穿堂蝴蝶》后,柳毅忙起来了。薛霁真和他上一次明面上的互动还是8月收官纪念。至于闻涛,他大概率也逃不过这样的结局……阿kar从s市的国际机场接到贺思珩时,对方一脸平静,看起来十分稳定的情绪,但他偏偏能从其中看出一丝不对劲。“你不是很挂住小真么,现在人也看到了反倒不开心?”“他生病了,阿kar。”阿kar缓了缓,深吸一口气:“你没留在那照顾?”贺思珩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微微的波澜:“我很想,但我不能。他的哥哥暗示我、不对,应该是警告我,如果不想失去小真对我的信任,最好不要贸然地打破平衡。我虽然还想多待两天,但也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再停留。”尤其是有闻涛的举动在前,贺思珩的确不该……因为他们本质上都只是薛霁真的朋友。非要说的话,一个是才认识的朋友,还处在想亲近也很在乎循序渐进的阶段,所以会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一个人认识有两年了,很多时候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是走是留其实不重要,来过就足够了。哥俩在停车场没急着走,静静燃着烟沉默。阿kar发了好一会的呆,才说:“伍勖洋知道了?”贺思珩点头:“所以我既想小真知道,又怕他知道。”审判的那一刻不知道何时回来;唯一确定的是,审判已经在路上了。这种心情是最煎熬的,比纯粹的暗恋更让人抓心挠肺。阿kar很抱歉地耸肩,说道:“那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了,如果我是伍勖洋,我也不乐意这样一个人抱着想法接近我弟弟。拜托,小真这样的男生,他可以选择的太多啦,你是很好,可凭什么选你呢?他还小,事业才刚刚起步,哪怕是站在粉丝的角度,我也不觉得谈情说爱有什么好处。”说着,阿kar不禁又问:“你就非他不可吗?”那时的薛霁真才19岁不是吗?贺思珩并不在意年龄。他说:“我爸爸和妈咪拍拖时,她也才刚刚读大学。”好的对象在哪里遇到的、什么时候遇到的不重要,不能轻易放过才是重点。何况薛霁真并不是那种幼稚的性格,他很早熟,也很独立,心思更是细腻,有既天真又倔强的强烈矛盾感,和荷尔蒙独有的青春元气混在一起时,那是一种几乎所向披靡的魅力!当初拍《玉门雪》时,对他“另眼相看”的,可不止贺思珩一个人。阿kar服了:“ok,但愿你能得偿所愿。”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薛霁真还是开工了。他好了很多,除了仍然咳嗽。但这样的症状也给周玖提供了一些灵感,周导脑子一转,新的想法又来了:“装的怎么也不比上真的,如果你忍不住的话,就咳吧,只是你的病容还需要修饰一下。”21岁的年轻人,恢复能力太强悍!昨天还病怏怏的在医院输液,今天又白里透红了。今天这几幕戏,都是关于程卫对凌夙的怀疑和试探,他已经从法医的验尸报告推测出赵益轩的死并非自杀又后悔,没有所谓的“脱力拉不住”,而是自愿赴死。这个说法恐怕会震惊很多人。但程卫的思路的确因此而逐渐清晰了。所以,他又去津州大学找了凌夙。凌夙断断续续地病着,见面后依然喊他程副队。“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绝不欺瞒。”他在数次盘问之下依然不改口,丝毫没有心虚、恐惧,又或者是表现出其他情绪。程卫在他疲惫却坚定的眼神注视下,又迟疑了。“那份配方,你看过,对吗?”听到这里,凌夙的眼神中甚至没有一丝意外,他仿佛等对方问这一句等了很久,以至于真正来到这一刻时,凌夙能想到的只有赵益轩的表情:别急,会有办法的。程卫觉得自己撬开了什么,他不敢轻举妄动。在凌夙的凝视下,这位刚正不阿到有些过头的警官终于动容,他的脸上甚至有了一丝明显的愧疚,源自对这个年轻人的反复怀疑:“我会派人在你周身暗暗保护,别怕,别急,会有办法的。”如果能有办法,那赵益轩还需要死么?这句话来得太晚了一些。因为如今的凌夙已经在局中……《乌夜啼》剧组一到薛霁真和徐数的对手戏,片场的气氛总是比较微妙,但这份微妙又和薛霁真、闻涛搭档时不同,它更像是戏中两个角色的碰撞反应过盛,以至于外溢。周玖不止一次嘟囔:“真想把你们俩的状态复制粘贴给其他人!”明明是些看似平淡的文戏的对话,却像水面之下有暗涌。那种不留痕迹的交锋,拍得周玖自己都激动!尤其是程卫揭穿凌夙利用赵益轩从组织彻底“脱身”的那一幕戏,薛霁真的状态堪称爆发,他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全程冷静发疯,跟着汪裕学了这么久,肉眼可见的台词精进了。“我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我活该做任人宰割的绵羊?”程卫呼吸急促,他没有想过凌夙会坦白。不对,这不叫坦白,因为凌夙小心极了。他看似情绪爆发、发疯胡言乱语,实则什么都没交代。“赵益轩是个好人,可他太好了,又太蠢了,我根本不需要刻意引诱什么,他自己就会追上来。是他非要跟着,是他非说可以脱身。程副队,程警官,前面几个的案子也是经由你手的,这一路有人真正是主动地去做这件事情么?你不是一清二楚?”凌夙凄然一笑:“我也只是被选中而已。”“他们已经家财万贯、安排了家人后路,我不行,我孑然一身,没了就是没了,没人会替我可惜一句……”在程卫急促的呼吸中,凌夙二度绽开笑容。“我只是想简单地活着,警官,我很贪心么?”程卫拿凌夙没办法,他看似什么都交代了,实则说话的内容和透露的程度都对自己有利,像是经人指点,又像是求生本能,就算有朝一日对阵公堂,凌夙也还有余地,因为他的确有被强迫的证据,还有数件“功劳”,因为不少的关键证据都是凌夙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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