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黑色马靴踩着院内的积雪,众胡子的心便悬到了嗓子眼儿。刺骨寒风中数双怯眼盯着大柜的脚,人人自危,一旦高腰牛皮靴子停在自己面前,那将被拉出去枪毙。
事情出在昨夜。
胡子好好好马队攻破大地主赵小辫的硬窑‐‐砖石或塔头墩子(垡子)砌成的大院,设有炮台和专职护院的炮手‐‐酒足饭饱后胡子便赖在赵家的土窑里不走,常常被官府遗漏而又偏远的村庄,胡子感到安全。
&ldo;大哥,&rdo;大清早,水香走进大柜好好好的屋子说,&ldo;昨夜给咱做饭的才大兴(妇人)被压裂子(强奸)后洗(杀)啦。真惨呐,球子(乳房)头都给咬掉了。&rdo;
&ldo;哪个鳖犊子干的?&rdo;
&ldo;您看这物件,&rdo;水香麻利地将一个稀脏的羊皮(羊卵子皮)烟口袋递给大柜好好好,说,&ldo;现场捡到的,我估摸……&rdo;
&ldo;这个鳖犊子!&rdo;大柜好好好猛拍下桌子,吼一声:&ldo;我插了他!&rdo;
刚刚睡醒的胡子从热乎乎的被窝爬出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见到院子中央燃着木柈子,豆油在大马勺里加热便明白了,这是什么人压了裂子,要遭受最残酷的刑罚‐‐卧鸡子(油炸生殖器)。
嚓……高腰牛皮靴子挪动的节奏渐缓,大柜好好好拎着羊皮烟口袋在胡子面前晃来晃去,透着杀气的眼睛盯住一张惊惶的脸,怒吼道:&ldo;船衣破(姓费),滚出来!&rdo;
踉踉跄跄,一个瘦小身躯跪在大柜好好好的脚下,哀求道:&ldo;大爷,我冤枉!&rdo;
&ldo;谁的?&rdo;大柜好好好扔过去羊皮烟口袋,骂道,&ldo;兔崽子,是你的东西,还不承认?!&rdo;
&ldo;烟口袋是我的不假,我没压裂子。&rdo;胡子船衣破为自己申辩,&ldo;昨晚我闹肚子,穿箭杆(拉稀屎)时丢了烟口袋。&rdo;
&ldo;你竟敢抵赖!&rdo;大柜好好好粗暴地一脚踹倒瘦小的船衣破,他最恨自己的弟兄去拈花惹草,从拉起绺子那天起就定下规矩:压裂子的一律枪毙,情节恶劣的酷刑处死。大柜好好好命令道:&ldo;把船衣破码起来!&rdo;
胡子七手八脚把船衣破捆绑住押到翻滚的油锅前,匪行刑罚中下油锅最为残酷,特别是油炸阳物,受刑的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玩命》e卷(7)
此时,船衣破双腿发软,眼冒金花,大柜冷冰冰目光已说明他下了杀人的决心,因此求生实属徒劳,现在唯一恨那惹祸的烟口袋。
&ldo;弟兄们,咱们从拿局起,就定下山规局事,大家发了毒誓,对违背绺规的,就照规矩办。&rdo;大柜好好好历数船衣破违背绺规的罪行后,喊道:&ldo;狠心柱(秧子房当家的),发刑!&rdo;
&ldo;一走上前礼恭敬,弟见仁兄忙禀明。&rdo;一位具体施刑的彪形大汉走到秧子房当家的面前,拱手请刑。
&ldo;绺釜原来有釜本,水浒留下库中存,开库取刑都来看,专惩绺中越轨人!&rdo;秧子房当家的说。
豆油在马勺里沸腾,几个胡子齐声说:&ldo;刚才大哥发了刑,各位弟兄听分明,今有英雄越了令,摆好油锅好施行。&rdo;
船衣破被架到马勺前,一个胡子伸手解他的腰带,大柜好好好突然喊声:&ldo;等一下!&rdo;
一般情况下,秧家当家的发了刑就该立马行刑。大柜好好好要干什么?他走到船衣破面前,说:&ldo;你背一遍七不夺八不抢。&rdo;
难道大爷改变了主意?船衣破绝望中突然看到希望,于是很认真地背遍绺规七不夺八不抢:&ldo;不抢盲哑人,不抢疯人,不抢瘫痪人,不抢僧人道士,不抢尼姑,不抢邮差,不抢耍钱的……&rdo;
&ldo;为何不抢耍钱的?&rdo;
&ldo;西北连天一块云,天下……&rdo;船衣破背此歌谣时,发现大家挺满意,乘机道:&ldo;大爷,我冤枉!&rdo;
&ldo;大哥,&rdo;水香凑到大柜耳边说,&ldo;方才几个弟兄议论,说你舍不得杀船衣破,他救过你的命,如果……&rdo;
大柜好好好立刻下了施行的命令,胡子动手剥船衣破的衣服,一层两层,锋利尖刀豁开裤头时,胡子喊起来:&ldo;草儿,船衣破是草儿(女人)!&rdo;
众目皆惊,船衣破下身空荡荡的。
大柜好好好先是惊怔,缓过劲来就叫胡子把衣服还给船衣破,送她回房里去。
始终笑眯眯的水香,恐惧神色在脸庞上僵住,他悄然朝后退,想溜掉,被大柜好好好叫住:&ldo;兄弟,你慢走。&rdo;
&ldo;大哥……&rdo;水香倒吸口凉气。
&ldo;把佛门柱(水香)码起来。&rdo;大柜好好好话音未落,胡子蜂拥而上,水香被捆了,他大声地道:&ldo;我不明白,大哥为何这样对待兄弟?&rdo;
&ldo;青天柱(稽查)!&rdo;大柜好好好叫他当众把水香的罪行摆出来。
一次,水香趁天黑钻进一寡妇家,跨合子(奸淫妇女)半夜归来被上香(放哨)的船衣破撞见,船衣破胆小怕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发生这回事。然而,多疑多虑的水香总怕事情败露,决心除掉船衣破杀人灭口,但终没太适当的机会。
昨夜,水香夜间巡查岗哨,意外捡到了船衣破的烟口袋,毒计顿生,潜入为绺子做饭夜未回家的那个村妇独居处,将其奸淫后杀死,丢船衣破的烟口袋于凶杀现场,栽赃陷害……水香万万没想到,发现水香行为不轨的不仅仅是船衣破,稽查跟踪他数日,昨夜的一切都被稽查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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