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这些农民该怎么办呢?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片原就是无主之地。五年前。附近归化的胡民因为无地可种,就到此处辛苦开荒,又努力耕种,令荒田变成良田。
&ldo;这片地虽然土质不错,但夹在两块坟场之间,所以无人开垦。&rdo;一个老农忧愁地说,&ldo;可如今不管英家还是潘家。都要把地圈走,不管他们谁输谁赢,我们这些人连老带少,就得喝西北风去。不然,就得活活饿死。&rdo;
&ldo;那你们还种?如果不等收获。岂不是连人力和种子钱也损失了吗?&rdo;一刀皱眉道。
&ldo;能有什么办法?&rdo;老农仍然是叹息不止,&ldo;能抢种一茬,就能多点存粮。只希望英潘两家在秋收后再打官司。那样,等交了税粮后,还好歹能混过这一年的饥荒。&rdo;
一刀和小凤几乎同时看向春荼蘼,目光中带着期盼。那意思是:小姐,拖拖打官司的日期吧。这些人真是好可怜的。只当日行一善了。
春荼蘼无语,一来她早就和英家约定好了,不能言而无信。二来。拖时间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制标不制本的事,做来只能是浪费时间。
&ldo;税粮交多少?&rdo;她问,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ldo;比普通田地,减免一折。&rdo;老农回答。
&ldo;那……为什么不去官府换了正经的文契,把荒地归为你们所有呢?&rdo;既然交了税粮。官府就等于从事实上承认了这些人对土地的所有权,至少是耕种权。
大唐归属韩姓,才历两代。前面战争频发,民不聊生,所以本朝鼓励开垦荒地,若使其变为良田,只要交少许费用,就能收归己有。
&ldo;我们是贱籍,不能拥有土地的。&rdo;老农低下了头。
&ldo;那英家和潘家,知道你们的事吗?&rdo;
&ldo;怎能不知呢?我们曾派人求上两家,结果却连家主也没见到,就被打了出来。&rdo;老农脸上露出悲伤又无奈的表情,&ldo;他们都要圈祖坟之地,尊敬先人,却不顾活人的活路。&rdo;
&ldo;放心吧,这世上还有天理呢。&rdo;春荼蘼安慰道,又随手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老农,&ldo;今天耽误您的工夫了,这银子算是补偿。&rdo;
一两银子,对英、潘这样的大户人家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记。就算在春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财富,可对于生活在贫困下以下的农民来说,却可以让一大家子人过上两三个月。这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贫富之间,就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差别。
只是,最底层的人却有着最朴素高贵的情怀,那老农先是惊喜,随后就坚辞不收。在他看来,说几句话而已,哪里用得着钱。
&ldo;我还有话要问呢,占了您侍弄庄稼的时间,自然要有补偿。&rdo;春荼蘼硬把银子塞到老农的手里,然后拉着老农到一边说话。
&ldo;小姐平时就这样吗?一件事翻来覆去的问?&rdo;小凤好奇。
&ldo;这个得问过儿,我也是头回见到这样查事的。&rdo;一刀也很纳闷,&ldo;但春小姐是个能人,我们韩大人都信服的,这么做,必定有缘故,咱们还是耐心的等吧。&rdo;
而这一等,就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才回洛阳城里。他们出门的时候挺早的,就是为了避开毒辣的太阳,可因为遇到特殊情况,回程时却正是日央未时初(下午一点多),天上就像下了火一样,人才进城,三人都热得快晕了。
&ldo;小姐,刚才咱们应该先在山里避过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再回来。&rdo;小凤晒得脸蛋儿红扑扑的,不断拉着快要粘在身上的衣服。
今天他们出来,没有套车,而是骑马。春家只有一匹马,是春荼蘼给春大山配的,但她把马匹的供应列在委托费用中,找英家&ldo;借&rdo;了两匹。她在现代骑过马,虽然骑术不精,可选了训好的温顺马儿,再有一刀带领,倒也顺利跟下来了。
只是,她只贪图速度快了,却没想到在这种天气骑行,简直是受罪,大腿处可能被磨破了皮,被汗水一浸,丝丝的疼。
但若是坐马车,在车厢内也会被烤熟的。今年的天时有点怪异,热得反常。可那些农民却不敢歇伏,在地里继续辛苦。
&ldo;我是怕回来晚了,祖父会担心。本来说好中午就回的,已经迟了一个多时辰。&rdo;春荼蘼戴着帷帽,倒不是她怕羞,或者装大家闺秀,而是怕晒,当遮阳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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