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齐木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抬手抹掉,连连点头,&ldo;是呀,都是为了这个家好,爸妈好,大哥好,小妹好,他妈的就我不好。&rdo;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扔掉手里的钳子,眼睛里透着歇斯底里,&ldo;十一年前,妈说为了这个家好,我去当知青,五年前,妈说为了这个家好,工作让给珍红,我回不了城,耗到离了婚,现在为了这个家好,我的工作又往后推,为了这个家好,真是个好理由,那为什么最后牺牲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呢,大哥说一年时间不长,那我前面十一年都是白过的吗?&rdo;
顾莲想再拉鲁齐木的胳膊,被他退后闪开,&ldo;行,牺牲我一人,幸福全家人,真不错,好,我可以等,别说一年,就是两年三年我都可以,不过,我有条件。&rdo;
&ldo;齐木,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rdo;刚才的话,让鲁能成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现在一听鲁齐木有条件,立马让他说,好像这样,就能弥补点什么一样。
鲁齐木见曹丽浑身充斥着紧张,深吸一口气,又笑了起来,&ldo;大嫂不用怕,我鲁齐木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说不争新房子就不争,我的条件是每个月给我二十五块钱生活费,就按一年算,而且现在就得兑现。&rdo;
&ldo;二哥,你疯了吧,爸上班劳累,你闲着不出一点力张口就要二十五块钱生活费,你觉得合适吗?&rdo;鲁珍红首先反驳,她觉得鲁齐木就是异想天开,变相逼迫父亲鲁能成把工作让出来。
她有这想法,其他人也有同样的认知,认为鲁齐木办事过分,只想自己不顾家人,根本就是自私自利。
鲁齐木现在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直接摆出自己的理由,&ldo;你们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吗?想让爸接着工作的是你们,说爸劳累的也是你们,本来嘛,工作让给我,爸退下来可以逗逗孙子下下棋,悠闲过日子,是你们怂恿他再上一年,所以,是你们让爸劳累,不要把责任推在我身上。&rdo;
&ldo;另外,我觉得要二十五块钱生活费很正当,如果我上班,给爸妈交了钱,剩下的恐怕不止二十五吧,这事大哥最清楚,对吧?&rdo;
鲁阳光低着头,紧握的拳头揣在兜里,鞋底搓着地板不说话,曹丽扭过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鲁珍红往顾莲身后躲了躲,企图避开话语的锋芒,可惜鲁齐木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她,她逃不过,还觉得挺委屈,眼巴巴地寻求鲁能成的支持。
鲁能成刚才充满多少干劲,现在就有多少索然无味,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这么走下去了,&ldo;好,就按你说的,每月给你二十五块钱,不过一次拿出来太多,以后每个月我发工资马上给你,不拖欠。&rdo;
鲁齐木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承诺向来说得天花乱坠,可翻过脸来就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搁置,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还不够证明吗?
他明明白白地摇摇头,&ldo;不,我现在不相信家里的任何承诺,也不想以后每个月对您摇尾乞怜要生活费,您看着办吧。&rdo;
顾莲走到鲁齐木旁边用力拍着他的后背,&ldo;你这孩子,现在咋变成这样,一点不听话,还学会逼迫爸妈,你说,你咋能变成这样。&rdo;
眼泪汪汪,要多伤心有多伤心,可鲁齐木心里半点波澜没起,居然还升起了几分烦躁,&ldo;妈,其实只有大哥跟珍红是您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吧,要真是,您告诉我,我一样孝敬您跟爸,至少能让我心里好受点。&rdo;
顾莲听清鲁齐木的话呆愣住了,鲁能成哎呀一声,&ldo;齐木,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能怀疑不是我们亲生的,你跟我长得多像,在外面谁不说咱是亲父子。&rdo;
一点回应没有得到,鲁能成知道场面闹成这么僵,已然不好收场,&ldo;行,生活费提前都给你,孩子妈,去拿三百块钱给齐木。&rdo;
&ldo;家里没&rdo;
顾莲的话没说完,就被鲁能成打断,&ldo;阳光你们一起凑出来,一分不能少。&rdo;
顾莲跟鲁阳光推推嚷嚷进了屋,出来手里拿着钱。
接过顾莲递过来的钱,鲁齐木沾沾唾沫数了数,&ldo;没错,不多也不少。&rdo;
说完,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拉开门走了。
鲁阳光心疼拿出来的钱,不当鸵鸟了,指着鲁珍红的鼻子,&ldo;都是你,本来好好的场面,都让你给败坏了。&rdo;
鲁珍红不甘示弱,&ldo;我也是为了家里好,我刚才说的时候,你们不都觉得是好主意吗?现在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好意思吗?&rdo;
&ldo;够了,你们俩别争执了,家里乱糟糟还收拾不收拾,下午还上不上班?&rdo;鲁能成瓮声瓮气地责问。
曹丽赶紧拉着鲁阳光去了他们屋。
鲁珍红转了个圈,找到笤帚背过去扫地去了。
&ldo;老鲁,我心里挺不得劲,你说齐木是不是怨上咱了?&rdo;顾莲喏喏地问。
鲁能成心里也够不着底,只是装出姿态,&ldo;他敢,老子抽不死他。&rdo;
就算他想抽,也得能追上鲁齐木,他已经呼啸着跑起来,直到胸膛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来,才停住脚步,双手扶着膝盖,像濒临死亡的鱼一样张着大嘴呼吸。
过往的空气带走了喉咙的水润,干干痒痒,迫使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还带着恶心,泪水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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