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
因为四面环山、水系丰沛,这座城常年笼罩在朦胧的雾气里。山势高低,间或露出紫红或灰白的岩面。竹木或砖瓦材质的吊脚楼傍山依江而建,显出有别于中原之地的独特风情。
大山大川之间,民风相对彪悍。当地流行的巴渝舞起源于战舞,纤夫口中的川江号子整齐划一、声震四野,连茶楼里的说书人都更爱讲些畅快淋漓的江湖事。
&ldo;话说最近,江湖上可是热闹极了!少林武当暂且不说,别的人是一波一波地朝咱们巴蜀来了!&rdo;
&ldo;谁说不是呢?远的咱们不提,至少峨眉派和青城派都下了山!&rdo;
&ldo;对头!我今日就要说这个‐‐这两派吧,他们在乐山卯起来了!&rdo;
&ldo;哦?竟有此事?&rdo;
&ldo;待我细细给你说来……&rdo;
两个老头一唱一和,说得十分带劲。不过大概是段子用了有些时日,茶楼里大多数人也就顺耳一听。
&ldo;他们直接跳过了白山教。&rdo;晏维清道。他说话时用上了内力,直接将一线声音送到赤霄耳里,完全杜绝了被人偷听的可能。
赤霄意思性地勾了勾嘴角。&ldo;白山脚下,谅他们不敢。&rdo;虽说峨眉山和青城山相比白山距渝州近得多,但奈何白山教顶着魔教的名头,人人都想绕道走。
晏维清知道说书人的顾虑,但他的重点并不是白山教。&ldo;如果峨眉派和青城派也出动了,势头确实不好。&rdo;因为这两派显然也只能冲着白山去!
赤霄却不怎么意外。&ldo;华山、嵩山、峨眉、青城……&rdo;他略一抬眼,瞥向身侧的晏维清,&ldo;你注意到了没有?&rdo;
&ldo;……他们都是用剑的。&rdo;晏维清不怎么想得出这个结论,虽然这是事实。很显然,获取剑魔的武功秘籍绝对是他们的共同目标。
&ldo;我教从不以剑术闻名,近十年却出了个我,看来人人都急红眼了。&rdo;赤霄笑起来,桃花眼里却是一片冰凉。&ldo;你觉得他们想不想要你的?&rdo;
……那当然想。
答案明摆着,晏维清没打算回答。想要归想要,但那些人没胆子也没理由向他拿‐‐剑神之名响彻天下,人人都敬称他一句晏大侠;基着乾元子的渊源,炎华庄还与少林武当交好,正道武林交游广阔。
只要还想在江湖中混下去,就算心理再阴暗,都不敢找他麻烦!
晏维清正想把话题带回去,却突然察觉到茶楼入口处的视线。他一回头,就见着两三个人探头探脑,脸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
&ldo;我就知道那几个抬滑竿的有问题。&rdo;赤霄瞥过去一眼,不怎么在意,耳朵还在分神听着峨眉和青城的新仇旧怨,&ldo;他们守在城门口,谁进来都能看见,还能借着滑竿的名义套话。&rdo;
晏维清转回头,刚刚还正常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还伸手拂下了赤霄竹笠上的黑纱。&ldo;你还是盖着好。&rdo;
赤霄在面纱后眨了一下眼睛,有一点点莫名其妙。
早在襄阳的时候,他就购置好了一切需要的物品。虽然他更想要面具‐‐那个才能彻底挡掉他内力运转时额头显现的火纹‐‐但它实在太显眼,分分钟被人盯上,只能退而求其次。斗笠面纱,再搭配完全看不出身材的宽大缁色斗篷以及一点点脂粉,他有自信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真实身份。
……但晏维清非挡着他的脸干什么?就算他确实不是女人,也没到化了妆就见不得人的地步吧?
前一刻的茶楼门口。
&ldo;快看,分堂主,他们就在那里!刚刚进来的两个外地人!&rdo;一身粗布短打的人附在一人耳边说。
那人膀大腰圆,脸上煞气毕露。&ldo;夫妻俩?&rdo;他的小眼睛在横肉间艰难地转动,在晏维清扎着黑布的左眼上一扫而过,落到赤霄身上时就死死地定在那里了。&ldo;啧啧,没想到独眼龙也能有这样的艳福!&rdo;
&ldo;诶?&rdo;两个手下顿时一阵迷茫。再望过去时,他们只对上男人露出的厌恶眼神,以及接下来把面纱放下来的动作。对方的举动有意无意地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以至于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小巧精致的下巴颏……
卧槽,美人!果然是艳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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