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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ldo;为吃几条鱼，队长看见不是挨批，就是挨斗，谁敢？&rdo;白刚正在纳闷这人是谁呢？不是劳改犯，也不像队长，队长能对劳改犯们说这种话？这么和气？这时后边不少场部的干部赶上来了，人们都叫那人成场长。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里行政的一把手。劳教所对外叫农场，所以所长也是场长。

白刚这时回想刚才场长说的那几句话不仅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很温暖了。这里也有人情啊，原来干部对劳改犯也不都是一个态度！刚才场长说话多和气。可是有的队长，官儿不大，却整天像凶神一样，动不动就是大声训斥，恶言责骂。这时成场长才问起了正事儿：&ldo;队伍早走了，你们怎么落在后边这么远？&rdo;看起来他是有意追上来和他们俩搭话的。白刚赶紧解释说：&ldo;他腿脚不好，下港时掉队迷了路，又害怕大水没敢往里面去找，在苇塘里转悠了一夜。刚才队部的人正说回去让他写检讨呢！&rdo;白刚为贾龙打了掩护。

&ldo;咳！写什么检讨，回去如实和你们队长说一下就行了。&rdo;场长不以为然地说：&ldo;动不动写检讨，也都是应付，顶不了改造思想。&rdo;白刚听了这句话感到十分温暖，高兴地说：&ldo;是！回去我向队长如实报告。&rdo;场长见贾龙侧棱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这半天没说话，便想和他谈谈：&ldo;你这腿怎么了？受伤啦？&rdo;贾龙咳嗽了几声，大喘了几口气，想说话，又咳了起来。

白刚看着他着急，便代为回答，但又不好实说，只含含糊糊地说：&ldo;他走路就是这样，一瘸一拐的！&rdo;成场长还是追问：&ldo;是从小落的残疾？&rdo;

&ldo;不！&rdo;这个字贾龙说得很利落，刚想再接着说清事情的真相，又咳嗽了起来，接着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像场长水桶里的鱼，大口大口地在水面上吸气。场长见他这个样子，便又问白刚说：&ldo;怎么回事？&rdo;这一下白刚有些支支吾吾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出实情。不知说出来场长会怎么想。但见到场长正侧耳倾听，他觉得不管他怎么想，还是应该如实回答，也好让这些当领导的知道点真实情况。便说：&ldo;斗争时摔的。还有一口牙也摔掉了！&rdo;

&ldo;什么时候？在咱这儿？&rdo;场长有些惊讶。白刚说：&ldo;不！在外边。在原单位。这老头儿太犟，不认错。&rdo;

&ldo;在咱这儿批斗是不是也经常动手动脚？&rdo;场长追问说。白刚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觉得不能掩盖真相：&ldo;有时候动手！有的还很厉害。&rdo;

&ldo;我就说批斗的时候不要动不动地就动手动脚，党的政策是改造思想，不是伤害肉体。&rdo;场长不无感触地说，&ldo;以后你们注意点。&rdo;白刚十分感动，想不到场长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很少从领导嘴里听到这种有人情味儿的话了。

从黑龙港回来以后，两顿并作一顿吃，伙房又重新做饭。领导开恩，说下午歇了。大家一阵欢呼！人们虽然很困，却没有多少人睡觉。从到这个鬼地方以后，还没有这样一个让你轻快的日子呢！太阳当头，竟然可以在大院里&ldo;自由&rdo;地走来走去，这简直太稀罕了。有人在这个大院呆了几个月了，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呢！每天顶着星星出去，顶着月亮回来，哪有时间逛大院？可是大院里光秃秃，连棵绿草小树也没有。一排排土坯房，就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又有什么逛头？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22（3）

人们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听说前边院子里来了新人，人们便都向前院跑去。这时几辆大卡车已经从大门里开走了，只见一大堆人，一个个和土猴儿一样，脸上身上全是土，只有白眼珠子显得更白了。高队长正忙得不可开交，刚点完名，拿着名册琢磨怎么编班。见大群人拥来着急地说：&ldo;你们的时候往后站！谁也不许到前边来。有什么可看的？又不是变戏法儿耍猴儿的，站这么近干什么？&rdo;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什么主意，然后转向围观的人们说：&ldo;你们也别光看热闹，把各班班长叫来。&rdo;

高队长发布命令了：&ldo;我念人的名字，然后我叫到哪个班长，你就把人领走。&tis;&tis;、&tis;&tis;&tis;到一班，一班长把人领走。……&tis;&tis;&tis;到五班，五班长！五班长！&rdo;见没人答应，他一眼看见了张强云，便说：&ldo;张强云，你把这个人带走，交给五班长。&rdo;张强云响亮地答应了一声是，然后笑了。冲那人点了点头，还替他拿了箱子提包，那人扛着一个大行李。走出人群后两人相对微微一笑，原来这人就是张强云的校长莫玉荣。张强云说：&ldo;真想不到，在这里见面了！&rdo;莫玉荣摇了摇头：&ldo;唉！真想不到啊！&rdo;他又摇了摇头，好像有无限感慨，无限哀怨。然后又神秘地小声说：&ldo;这里怎么样？还可以吧？&rdo;张强云说：&ldo;一言难尽啊！你自己慢慢体会吧！&rdo;

到五班了，在门外张强云没招呼班长倒叫开唐玉了，他喊叫说：&ldo;唐玉你快看看，谁来了？&rdo;唐玉听张强云招呼，便赶紧跑了出来。一出屋门，十分惊讶地说：&ldo;唉呀！……&rdo;他刚要说莫校长，想到这里不允许叫原来官衔儿，便又马上改口说：&ldo;莫玉荣，你怎么也来了？&rdo;莫玉荣摇了摇头：&ldo;一言难尽哪！&rdo;苦笑了一下。这回轮到他说一言难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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