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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第二天高队长又来了：&ldo;你们班还有人有更严重的问题，吕南，你说说。&rdo;

吕南站了起来，犹犹豫豫地说：&ldo;我是因为历史问题来的。&rdo;还没等他说完，高队长便质问起来：&ldo;说清楚，什么历史问题。&rdo;和对王显能的态度显然不同。吕南说：&ldo;我在国民党空军干过。&rdo;高队长说：&ldo;干过什么反革命活动？&rdo;吕南说：&ldo;给国民党飞机装过炸弹，轰炸人民解放军。&rdo;高队长说：&ldo;你知罪吗？&rdo;吕南犹犹豫豫地说：&ldo;知罪。&rdo;

&ldo;你当时担任什么职务？&rdo;高队长直奔要害。吕南说：&ldo;上士！&rdo;高队长不慌不忙地说：&ldo;上士？上士几个杠几个花？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告诉你吧！你的时候是一个杠，三个金豆儿，上尉军官，有你的照片为证。还想抵赖吗？&rdo;

&ldo;那照片不是真的。&rdo;提起那照片吕南就难以控制内心的激动，着急地说。高队长发起火来：&ldo;照片还能是假的吗？你朋友的妻子交出来的，能是别人给你伪造？&rdo;吕南心情越激动越慌乱：&ldo;不是说照片是假的，是照片上衣服是假的，不，不，&rdo;他冷静了一下，然后又更正说，&ldo;不是衣服是假的，我是说那衣服不是我的，是我借来的……&rdo;

&ldo;你们看看，他心慌意乱了。&rdo;高队长说，&ldo;正说明他心中有鬼，阶级敌人就是阶级敌人，真是狡猾透顶了，证据确凿还想抵赖。&rdo;高队长冲大家说完以后，又对吕南说，&ldo;我问你，你借那衣服干什么？&rdo;吕南说：&ldo;地下党让我送一个紧急情报，那时机场控制很紧，不允许随便出入，机场里地下党领导便叫我穿了他的军官服跟一辆吉普车出去了。送到情报以后，接情报的地下党领导人‐‐我大学的同学，他说这倒挺有意思，你就穿这身衣服咱照个相吧，这就是后来他老婆交出的那张照片。&rdo;吕南这时情绪稳定下来，总算把问题说清了。

&ldo;给地下党送情报？谁的地下党？&rdo;队长带着讥笑和讽刺轻轻地说。吕南说：&ldo;共产党的地下党。&rdo;高队长慢悠悠地说：&ldo;你编得多好！写小说行了。&rdo;然后突然大声说，&ldo;你放明白点，现在不是让你编故事，是让你交心，交待你的罪行。你给共产党送情报？错了，你是国民党特务。隐瞒历史钻入了革命队伍。你说你的衣服是借的，证明人呢？以后都没有消息。巧啊！都失掉联系？解放前大学生那么少，一个大学生，到国民党军队里当一名小兵子，谁相信？你骗谁？交待你怎么当了国民党特务，怎么混入了革命队伍。&rdo;

吕南心里痛苦极了。想不到他服从革命需要，打入国民党机场去做首长的勤务员，倒成了今天说不清的问题。可是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承认是特务，一承认就会追个没完，更说不清了。便说：&ldo;我不是特务，就是给共产党做地下工作。&rdo;花班长看准了这是立功的机会：&ldo;够了，他不老实大家说怎么办？&rdo;有人喊了起来：&ldo;老实交待！&rdo;更多的人喊了起来：&ldo;老实交待！交待！&rdo;

吕南一直没有说话。他觉得这些事在这里是说不清的。高队长显然不满意人们坐着喊：&ldo;他不说话行不行？&rdo;看到有人连喊也没喊，便说：&ldo;这也是对你们的考验，看你们对国民党特务是什么态度。&rdo;王显能突然站起来，接着有些人也站起来，喊道：&ldo;交待！不交待过不去！&rdo;有些人左看看右看看，又看看队长目光炯炯地正在瞧着每一个人，便也站了起来，围了上去。白刚最后也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大家紧紧地围住吕南以后，他也没有往前凑，只是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后面。

他和其他人相反，不怕别人说自己不积极，也不怕队长说他思想顽固。他倒是不愿意给人一个积极的印象，因为同样的命运很快就会轮到自己。而且他的处境将比吕南更坏，不管内心如何，吕南还口口声声承认知罪。既不想申诉，也不想喊冤，小心翼翼，什么话也不敢说。他呢？申诉的念头虽然暂时打消了，可是他决心不改变自己的初衷，不承认什么罪行。这样他将面临更困难的处境。所以他不能迎合队长，和别人一样去&ldo;积极&rdo;。那样很快人们就会说他是假积极，比不积极更坏。虽然当时假积极已成为一种风气，一种时尚，但是他不愿意附和那种潮流。他不愿意违背自己做人的尊严，违背自己的理想。许多人为了理想，命都丢了，既然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他肯放弃这一点，本来是可以不到这里来的。但是他还是宁肯到这里来，也不愿泯灭自己的良心。现在他对自己的选择，也并不后悔。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4（3）

正在白刚走神的这一刹那，人群涌动起来了，前面的人们对吕南推推搡搡，一边推搡着，一边大声喊叫：&ldo;说，交待你当特务的经过。交待你为什么隐瞒国民党上尉军官身份？&rdo;由于宿舍里通道很窄，没有空地，三十来人几乎是人挤人，也推搡不到哪里去。吕南几次被打倒在地，很快又自己站起来，只是始终没说一句话。队长虽然对斗争火候很不满意，但是也不好让人们公开狠打。而且时间很晚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出工，所以队长对斗争劲头批评了几句以后，便对吕南说：&ldo;看起来你是不愿意在班里解决问题，那好，以后咱换个地方，我不信扭不过你这个劲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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