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街道上,他动了动,终于还是睁开了眼,刚要往前走一步,脚下却踩了不知什么东西。沈孟枝垂眼,看见了一块四分五裂、沾上鲜血的梨花酥,上面印着闲月斋三个字,也碎得不能看了。梨花清淡的香味飘过来,他倏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城外,大军压境。“王爷,”副将望着紧闭的城门,仿佛隔着这段距离都能听见城中的哭声,不由面现不忍,“还要继续放箭吗?”胥方自诩地势险固,所以守卫松散,要想破城并不用花费多少力气。他并不明白梁王为何要执意放箭屠戮城中百姓。楚戎慢慢吐出一个字:“放。”“……胥方。”他眯起眼睛,“八年前,我就在这里失了先机,让旁人捷足先登。”他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浓浓的不甘。副将心中叹了口气,随即抬起手。弓弦绷紧,蓄势待发。城墙上的守军寡不敌众,早已死伤过半,剩下的一些人负隅顽抗,咬着牙拉满了弓弦。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开口,冷声道:“楚戎。”毫不顾忌,直呼名讳。副将将要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城墙上多出来的那个人。楚戎坐直了些,打量着对方,眼里多出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半晌,哼了一声:“是你啊,李晟找的那个家伙。竟然还活着。”“怎么,这是要阻拦本王吗?”他轻蔑道,“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弓箭手——”沈孟枝站在城墙边,迎着猎猎的风,面对城下泛着寒光的万支箭矢,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楚戎,”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少了一只眼,会长点教训。”轻飘飘的话语让楚戎猛地绷紧了神经。他的脸色可谓是瞬间阴沉下去,几乎是到了狰狞的地步。他死死盯着城墙上的人,青筋暴起的手将座驾扶手生生捏碎,低声开口,声音沙哑,令人毛骨悚然:“是你……沈、孟、枝。”“是我。”沈孟枝淡淡道:“我来跟你做一笔交易。”楚戎眼底着疯狂与兴奋的光芒,他支着头,望着对方,仿佛在看一个穷途末路的猎物:“什么交易?如果是让本王放弃胥方,那还是免谈了。”胥方失守已成定局,此时让梁王撤兵如同天方夜谭,沈孟枝也不寄希望于这件事。“不是。”他道,“我要王爷立下军令,入城后,不得伤害城中百姓,不得烧杀劫掠,违者,死。”军令一出,便是铁律如山,若是主将朝令夕改,便是挑衅律法与皇威,被朝臣口诛笔伐蒙上污点。楚戎想要皇位,就不得不顾忌这点。果然,楚戎神色微变,随即嗤笑一声:“你的条件呢?”沈孟枝没有丝毫波动,缓缓道:“龙血骑。”“……”楚戎眸光闪了闪。诚然,他之所以攻打萧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对龙血骑的垂涎。如果能掌握这支兵,便能压过手握半扇虎符的徐瑛,对夺位一事有很大利处。答应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坏处,他并不吃亏。楚戎摆摆手,让早已冷汗浃背的副将撤下了弓箭,神色阴晴不定地沉思片刻,忽而笑了:“可以。”“但本王要加一个条件。”他抬起手,带着浓浓的戾气和杀意,指住了城墙上的人,嘴角咧出了一个血腥的笑容,“你要任本王处置。本王没尽兴,你就不准自戕。”片刻的沉默。沈孟枝松了松手,长剑坠到地上,发出一声清响。他说:“好。”作者有话说:有什么对作者说的吗?折磨·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嘈杂的人声隔着厚重的一堵石墙,断断续续地传进来,又被急促的脚步声踩得粉碎,到最后只剩下几个零碎的字眼。梁王、攻城、失守。楚晋蹙起眉。沈孟枝之前跟他提起过梁王可能会进攻胥方的事情,只是为何会这么快?未等他细想,地牢的门被人打开,有人匆匆跑了下来。楚晋在他们靠近的前一刻躺回了床上,闭上了眼,听着两人窸窸窣窣地开锁,又小声地商量起来:“……薛大人说摄政王还有用,要一起带走。”“趁梁王还没杀过来,赶紧把他迷晕运走吧。”“说得轻巧,要是沈公子在这,就没我们的事了。”两个人说着就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准备用迷药将人弄晕,结果还未等伸出手来,走在前面的人膝盖处忽然传来剧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原本悄无声息躺在床上的摄政王睁开眼,动作迅疾,轻而易举地制住最后一个人,毫不留情地按在铁栏上,随后抬腿,一脚踩上了跪地之人的背,把对方意欲直起的脊梁又踩得弯了下去,变成了匍匐跪地的姿态。顷刻之间两人便再也动弹不得,慌忙求饶。楚晋脚下加重了力道,蹙眉问:“你们口中的沈公子,人在哪里?”对方忙道:“梁王放箭射杀城中百姓时,沈公子还没回来,如今不知道在哪。”“放箭……”楚晋神色蓦地变了,心跳快了几分,一种不好的预感如同无形的手扼住了心脏,他低声骂了一句。紧接着那人背上一松,摄政王已经松了手,头也不回,径直往地牢外走去。两人心有余悸地愣在原地,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才反应过来了一般,齐齐打了个寒战。萧琢起兵后一月,梁王率兵,攻打胥方。胥方兵力薄弱,城门失守,梁王率大军进城,肃清燕陵残党,与萧琢有关之人,皆杀。郡守府内一片死寂,血流成河,尸首遍地。沈孟枝双手被缚,低头望着蜿蜒到自己脚下的血迹,下一秒便被人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进去。”他踉跄了一下,踩进了血泊中。身后的士兵推搡着他,一直往郡守府的后山走去。胥方的郡守府建在河边,背靠一座青山,格外清净,后山开了一个洞口,大概是郡守存放宝物的地方,只是在他死后却拱手让给了梁王。光线被剥夺,昏暗潮湿的洞穴传来一股极淡的铁锈味,沈孟枝脚步顿了顿,目光向身侧的角落里看去,看见了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只是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士兵斥道:“快走!”又走了一段路,直到洞口彻底消失不见,眼前的视野才重新变得开阔。宽敞的天然溶洞内,石壁呈现出不规则的凹陷,密密麻麻,像是蜂窝一般。嶙峋的石头被滴水打磨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一直延伸到洞穴深处。头顶却不是封闭的,而是凿出了一个约两人宽的洞口,光线从中透进来,照亮了整个洞穴的布置。沈孟枝视线在洞里周巡一圈,随即被押到了梁王面前。楚戎也在打量着这个山洞,饶有兴趣道:“想不到胥方的一个郡守,竟然在府里造了这么个风水宝地。”看见沈孟枝,他挑起眉,随口问:“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地方吗?”沈孟枝恍若未闻,似乎连敷衍也懒得敷衍一句。他平静的沉默让楚戎丧失了戏弄猎物的乐趣,不耐烦地抬手卡住他的下颌,开口道:“我在问你的话。”对方的力道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沈孟枝皱起眉忍下了痛意,道:“你不想知道龙血骑的事情了吗?”楚戎眯着眼,仔细端详了他片刻,手一松,居高临下道:“说。”沈孟枝颌骨酸痛,开口时,脸颊还微微发麻:“我知道驱使龙血骑的信物在哪里。”“龙血骑是燕陵历任君主才能驱使的一支强兵,只是每任君主的信物都不同。”他面不改色地说了个半真不假的谎,“萧琢的信物,被他藏在了褐山脚下,是一枚戒指,上面嵌着一颗龙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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