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不改色地把手指错位的关节掰了回去,抬起脸时,漂亮的眉眼蹭上了点灰,显得有些落魄。“摔到没?”楚晋拉着沈孟枝的手,把他从头到脚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见他没有什么不适,松了口气,“还好。”他脸上有被石阶边缘划出的一道口子,不深,血已经干涸,凝成艳红一线。沈孟枝视线定在那里,半晌,侧过脸,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他换了个话题。阴暗无光,视野里一片漆黑,耳畔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楚晋摸了摸身侧的石壁,蹙眉:“唐墨白府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他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头顶的开口已经闭合,现在他们就是被困在一个密闭的石室里,连只蚊虫都进不来。沈孟枝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寻找突破口,然而那种古怪的渴意像是毒素密密麻麻攀骨而上,来势汹汹又不同寻常。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再次不受控地落向楚晋的侧脸,与此同时,他耳畔又响起了对方平稳的心跳声。仿佛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脉动,心脏伴着起伏的脉搏有力地跳动,温度都是灼烫的。沈孟枝仓惶挪开了眼。楚晋正好回过头:“这里姑且没什么危险,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找出路。”他靠近的时候,沈孟枝猛地退了一步,片刻后,才微微哑着嗓音道:“好。”直到楚晋离开,他绷紧的神经才骤然得以松懈,虚脱般靠着墙滑坐下去,却又倏地弓起了脊背。……好渴。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渴意,将凝聚起的神智一点点碾碎又湮灭,仿佛在以折磨他为乐。沈孟枝手指屈起又松开,无意识抓挠着地面,反复过后,指尖都被磨破了。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他剧烈一抖,失焦的瞳孔难以控制地看向了指腹沁出的血珠。冰冷枯朽的空气中掺入了一丝铁锈味。沈孟枝昏昏沉沉中感觉到有人拽住了他的手。他被吵醒,意识恢复了一些,随着楚晋的视线,一起看向自己的手。包裹在伤口处的绷带被他扯了下来,结痂的地方重新撕裂,缓慢地渗着血。像是被针猛地刺中,他不停后退,直到背抵上了石壁,呼吸急促:“别过来!”楚晋没有设防,被他推得退了一步,手心紧接着空了。他垂下眼,便看见沈孟枝缩在墙边,双腿屈起,被手环住,是一个下意识躲避的姿势。他往前走了一步,看见对方又缩了缩,便停住了。楚晋蹲下身,轻声道:“哪里难受?”沈孟枝的目光散乱没有焦点,良久,才克制地吐出一个字:“……渴。”他急促地吸了几口气,用残存的意识,断断续续道:“唐……墨白的……那盒茶……”在他说话的时候,楚晋悄然又离他近了一点,伸手去擦他唇边的血迹。沈孟枝在他碰触的一瞬偏过头,抓住了他的手:“离我……远一点。”太近了。他不知道为何他会对楚晋的血液反应如此剧烈,即便是心跳声都足以让他发疯,逼他去做一些他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别管我了……”他咬着唇,含糊道。“我听不见。”楚晋道。他拔出腰间别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在食指划了一道,血珠瞬间冒了出来。沈孟枝呼吸一窒。楚晋将手指按上他紧抿的唇,低声道:“张口。”沈孟枝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反应不过来他想要做什么。他面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唯有唇色被血浸得殷红,看上去妖冶异常,又触目惊心。楚晋与他对视片刻,声音忽地温柔下来:“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沈孟枝颤了下眼睫,终于低下头,将他的手指含住了。血液从创口涌入口腔,压抑许久的渴意如同被引线点燃,瞬间烧光了他的理智。温热柔软的口腔包裹住手指,血液流失传来微微的刺痛,很快又被舌尖的舔吻抚平。楚晋的目光定在沈孟枝微张的唇缝,忽而抬起刀,在手腕划了一下。沈孟枝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有一瞬的清醒,转而又被灭顶的欲望淹没。他抓住楚晋的手臂,松开口,如同被转移了注意,双唇顺着指根、手心,一直贴到了腕部的伤口处。他另一手抓着楚晋的肩膀,慢慢压了过来,似乎还是不满意,手指缓缓摸上了对方的脖颈,在楚晋颈侧蹭上几抹血迹。楚晋低头便能看见他的发顶,柔顺的长发有几缕落在了他的掌心,被他捏住。这种蛊凶险异常,中蛊之人会对鲜血格外敏感,并产生极度的渴望。若任由蛊发,他会因血液流干而死。想要脱身也很简单,中蛊之人身死,蛊虫也会随之死亡。只是对别人来说轻易可破的困局,对他而言,却成了无解。楚晋曲起手指,蹭了蹭沈孟枝的发顶,道:“对不起,我该早点注意到的。”沈孟枝抖了抖,定住了。一瞬间的清明已经足够他作出反应,他猛地捂住楚晋流血不止的手腕,眼底又惊又痛,几乎是颤着嗓音:“止血……”话音刚落,他眼底一空,强压下的冲动把神智撕扯得七零八落,从唇齿间溢出一声痛吟。蛊虫又发作了。楚晋神色微冷,语气却依旧轻柔:“相信我。”“相信我,”他轻声安抚着,“你只需要相信我,做你想做的事。”沈孟枝剧烈颤抖着,头脑昏沉,只能听见起伏的脉搏声,从耳侧,一下一下,遥远又永无休止地传来。咚。咚。似乎一颗心脏血淋淋地剖开,撩拨着绷紧的、脆弱不堪的神经。他抬起头,颤着唇贴上了楚晋颈侧,似乎又隔着温热的血肉,感受到了深蛰其中的脉动。牙齿刺破肌肤时,他脑中一片空白。不属于他身体的冲动在这一刻跃然而至顶峰,他几乎沦失了自我,只是失神地,一遍遍地想着——那个人的血,果真是滚烫的。下一刻,肩胛遽然传来刺痛。沈孟枝短促地“啊”了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血肉里被生生剥离,挑断,紧接着,浑身一轻。染血的匕首穿透了一只赤红扭曲的虫子,断绝了它一切生息。沈孟枝勉力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即疲倦地倒了下去。他闭上眼,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勾住楚晋的脖颈,将被冷汗浸湿的面容深深埋进了对方的颈间。檀香混着淡淡的铁锈味涌入鼻腔,他却觉得再安心不过。耳畔落下轻声。“没事了。”作者有话说:周日向大家请个假(?﹏?)阴阳·阵眼之人种蛊之术阴险异常,蛊虫往往蛰伏在命脉,想要破蛊只能俱损,根本无从下手。若是用足量的血将蛊虫引出,也需要顷刻之间的反应,才能将之拔除,否则蛊虫只会蛰伏得越深,到那时,基本便是药石无医。楚晋攥着匕首,直到这时,一直平稳的手才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他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没事了。”他重复道,“没事了。”沈孟枝枕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似乎是在疲倦地回应。蛊虫对精神的损耗也是巨大的,他陷入那种疯执又迷失的状态太久,搂与抱都是下意识地想要缓解痛苦寻求抚慰,而摄政王温暖又舒服,还很香,是最合适的抱枕,他舍不得撒手。楚晋点了几处止血的穴位,忽然感受到对方动了动,柔软的发丝蹭过下颌,然后,温热的唇贴上了自己的颈侧。没有刺痛,轻得不可思议,如羽毛扫过。他立时僵住了:“你在做什么?”沈孟枝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精神力的虚弱让他没有精力思考那么多,行动全凭直觉,想到什么就做了,因而目光迷蒙又无辜,不掺任何意味,干净如寒松枝桠新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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