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会被不信任时,他没哭。收到兄长的剑穗时,他没哭。可他现在却压抑不住汹涌的泪意,在最不想被看到的人面前,狼狈地掉眼泪。原来自始至终,他们都一样狼狈。“楚晋。”沈孟枝喃喃道,“我讨厌你。”楚晋眼睫颤动一下,低声应道:“嗯。”花瓣上滚落的泪珠越来越多。他失神一般,又嫌不够,自欺欺人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不原谅你……绝不。”沉默在屋内蔓延开。“嗯。”过了很久,楚晋抬手,擦去了他脸上的泪痕,语气轻柔。“……讨厌我吧。”“如果漠不相干和厌恶痛恨只能选一种,”他轻声道,“……那就讨厌我吧。”作者有话说:讨厌是最深刻的喜欢情笺·你要我抄别人给你的情笺?元历四十年,娄兴率兵奇袭,夺下沉因山,一雪燕陵前耻。随后与旧秦会合,直取都城汴阳。代国大势已去,无力反抗。两军杀入王宫,国君陈曌被擒,沦为阶下囚,圣后宗政彦于皇陵饮鸩自尽。随后陈曌于返途中毒发身亡,代国彻底没落。战事稍平,天下略定,一切似乎回到正轨。“之前诓江师兄,说楚兄下不了床,如今是真下不了床了。”薛勤抱着扫帚,眼神惊恐:“该该该不会是江师兄一气之下,把楚兄给打了吧?”宋思凡道:“别瞎说。”“我怕呀思凡兄!”薛勤噌地跑到他身边,“咱俩那样帮着楚兄,江师兄早晚要找我们算账!”宋思凡:“……别瞎说。”他扭过头,看向叼着狗尾草的齐钰,道:“你来说。”齐钰含糊不清道:“我说什么?我也搞不懂。”他站起来,慢悠悠地分析:“我只知道姓楚的罪大恶极,估计是报应来了,让他躺床上几天,消停消停。江枕那边……不清楚。”“……”宋思凡道,“我听说,楚兄今天已经下床了,现在在万宗阁。”齐钰抓了一把果子逗鸟,闻言“哦”了声,道:“抄书是吧?我觉得江枕还是罚轻了,要我说,十遍怎么够,就该抄他个几天几夜!”宋思凡看着他把一颗果子喂到了鸟嘴里,慢慢道:“……江师兄也去了。”言官张嘴要啄他手里的存货,齐钰险些被啄个正着,一脸惊愕地转过头来:“你说什么?!”薛勤挠挠头:“是的,江师兄一大早就往万宗阁去了。”齐钰:“他去干嘛呀?!”宋思凡与薛勤奇怪地对视一眼,道:“还能干嘛?监督呗。往日不都是这样的吗?”齐钰:“不是,他之前跟我说不去的,说以后让我负责,怎么反悔了啊!……完了。”他抽了脊梁骨一般软绵绵地趴到了石桌上,生无可恋地念叨着完蛋,宋思凡一看就知道他又犯事了,皱眉道:“你又干什么了?”齐钰嘟囔道:“我觉得让楚晋抄诫规礼法,太便宜他了,就换了本书,万宗阁最厚的那本……”宋思凡没反应过来:“那怎么了?”“等等!”薛勤目瞪口呆,“万宗阁最厚的那本……是江师兄本来不让留,但是后来还是编订了的那本吗?”齐钰无力点头。宋思凡眉头紧蹙:“我怎么没有印象?”“你来得晚,不知道正常。”齐钰无精打采地给他解释,“你来之前,褐山书院有个人叫季寒,是个有名的翩翩公子,还是江枕的师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尤其是——专一痴情。”“这个人我好像听说过。”宋思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怎么了?”齐钰呵地笑了一声:“你猜他痴情的对象是谁?”“……”宋思凡一卡,“江、江师兄?”他说完,看了眼薛勤,后者沉痛地点了头。这是什么他不知道的书院秘辛?!宋思凡的眼神都变了:“那你们口中的书是……”“是这样的。那时候江枕成绩最好,所以我们的课业都要上交,交给江枕批改,然后保留成册。”齐钰顿了一顿,然后换了一副匪夷所思的语气,“季寒那家伙,就公然在课业里面写情笺!洋洋洒洒,一日不断,我那时还当是他多么求学上进,娘的,谁知道他是在打我兄弟的主意?!”宋思凡:“…………”薛勤轻咳一声,补充道:“我曾看过,不得不说,的确文采斐然。”“狗屁不通!”齐钰骂,“江枕给他批改的时候就是骂轻了!”宋思凡道:“这也能成册留在万宗阁?照你们的说法,江师兄是不想留的啊。”“唔,也怪当时的规定,学生课业都要留存入档。”薛勤讪笑,“江师兄也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它扔在角落吃灰。”宋思凡无语地指着齐钰:“然后就被这家伙翻出来了?……你说你图什么?”齐钰道:“我图它字多!”在两人一言难尽的目光逼视下,他又耷拉下脑袋,小声哼哼道:“顺便……恶心一下楚晋。哪知道江枕会去。嗯,我完蛋了。”万宗阁。宣纸在桌案上铺开,楚晋提笔,心不在焉地落下几字。他没有抬头,但视野里总有几缕发丝闯进来,被风吹得扬起,又轻柔落下,柳枝一般,无意招惹,却又勾得人心痒。来万宗阁抄了这么多次书,楚晋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规矩过,从坐下到现在,竟然真的一言不发地认真抄了半个时辰。只是效率很低下罢了。沈孟枝坐在他对面,捧着一本书,气定神闲地看。他不疾不徐地翻一页书,带动着书页轻响,楚晋好不容易凝聚的心神便会再次溃散,拿着笔踟蹰半天落不下一字。照这样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可他又不能出声提醒,但凡他说点什么,恐怕对方就合上书走人了。正想着,他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笔尖凝的一滴浓墨随即落到纸上,转瞬洇开大片。两人手上的动作同时停了一停。沈孟枝抬起眼,目光落在楚晋不自觉颤抖的右手上,终于开口说了至今第一句话:“你手上的伤还没好。”他连问询的语气都省了,直接一语平淡地道出了事实。手心传来的刺痛扎人,楚晋反而将笔攥得更用力了。他像是感觉不到痛,笑意一分未变:“没关系,大不了我换一只手写。”“你可以等伤养好了再过来。”沈孟枝道,“我没有强迫人的习惯。”楚晋不说话了。他指尖在笔身轻轻摩挲,良久,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出禁闭,就跑来万宗阁吗?”答案呼之欲出。沈孟枝无波无澜地凝了他片刻,重又垂下眼去,手指轻动,翻了一页书。隔了许久,他说:“随便你吧。”话出口的一瞬,楚晋弯了弯眼睛,得逞的笑意稍纵即逝,刚好被沈孟枝漏过。见对面的人又没了开口的打算,楚晋定了定心神,准备好好表现一下。他这才漫不经心地重蘸了墨汁,随后终于认真看了一眼手边书册的内容。诫规礼法他都抄了不知多少次了,早就烂熟于心,所以拿到这本书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从前几页的内容来看,这似乎是书院先前某位学生的作业,名字在扉页,他没兴趣,匆匆扫了一眼就略过了,但通篇看下来,字还不错,文采也算卓然。这一篇是答对燕陵前朝内乱的见解。这场内乱楚晋略有耳闻,原是听松郡守梁一成贪污受贿数万两黄金,行事乖张,垄断城中米盐商行,祸乱一隅。按律该诛九族,然而诏书还没下到听松城,梁一成就反了。正逢先王萧炀病重的要紧关头,这一乱便一发不可收拾,梁一成的筹码又太诱人,连带着其余几城也蠢蠢欲动起来。是丞相方鹤潮力排众议舌战群臣,肃整上下朝纲;是御史大夫齐玦以身犯险四处游说,得以稳定众心;是太尉沈恪不顾反对率兵出征,最终攻入听松,拿下了梁一成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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