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不断的梦魇影子一般缠了上来,楚晋指尖颤了颤,蓦地撤手,如同受了什么刺激,将剑甩手扔了出去。剑刃相接的声音无法遮掩,锦云阁的东家带着人匆匆赶来,被砸到脚边的长剑吓了一跳。“大人小心!”只是瞬间女人就缓过神来,看见手中空无一物的楚晋,心提到了嗓眼,急声道,“把这闯入阁中的刺客拿下!”沈孟枝认得这个声音。是先前在室中,要他开始弹琴的那个人。他将剑垂在身侧,一动未动,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约莫有十几个人。沈孟枝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锦云阁担心惹祸上身,要拿下他交由楚晋处置,以此将功赎罪。而他已然作茧自缚,逃不了了。几只手快要按上沈孟枝肩膀,把无动于衷的刺客压跪时,楚晋忽然道:“出去。”东家迟疑道:“大人,若有危险……”“这是我的私事,不会牵扯到锦云阁。”楚晋神色晦暗不清,声音却压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出去。”无人敢驳。脚步声潮水般退去,令人不安的静寂中,沈孟枝微微屏住了呼吸。咚、咚、咚。地板发出的钝响在一室空寂中显得刺耳,熟悉到身体都留下记忆的气息迫近,檀香愈浓,掺了酒味,变得沉郁又醉人。等到距离近到他可以一把抓住人,楚晋垂眼,低声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沈孟枝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楚晋看不透他眸中的情绪,心底叫嚣的声音却让他抬起手,想抚上对方的眼睛,让他露出那抹熟悉的浅淡笑意。他做这个梦做了半年。快要触及他眼睛的时候,沈孟枝忽然开口:“我不是江枕。”楚晋的动作骤然顿住。“他死了,”他看见眼前人的唇瓣一开一合,说出的话平淡至极,“世间没有这个人了。”“与你成亲的人,和你同窗过的人,救过你的人,已经死在了你面前。”“你看清楚,我不是他。”沈孟枝别开眼,错过了对方眼底的偏执与疯狂。他在看见楚晋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今日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宽恕与原谅,罗湛的接纳与相信是假的,他口中要杀的人是假的,一颗会被证明的忠心是假的。布置这一切,只是为了借楚晋的手杀了他。沈孟枝突然有点想笑,又一瞬间心灰意冷。楚晋的声音落到耳侧,亦远亦近,平静中酝酿着他听不懂的情绪:“……你该是谁?”我该是谁?没有后路,没有方向,没有希冀,也就没有了隐瞒。沈孟枝低声道:“一个……骗子。”“我是你的死敌,是你讨厌的人,是燕陵死有余辜的叛徒。”剑在手中沉坠得快要握不住,他动了动僵冷的手指,将剑柄塞到了楚晋手中。沈孟枝望着他,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道:“是与你平素只有仇怨、躲躲藏藏不敢见光的狼狈之人,是不如你心上人半分的无用之人,是你……要亲自手刃的死对头。”对方身形僵硬,没有丝毫反应,沈孟枝握住他的手,一齐握住了剑柄,让冰冷的锋芒对准了自己的咽喉。“我输了,”他轻声道,“不动手吗?”抵在喉间的剑尖凝滞于半空,楚晋僵在原地,几乎动弹不得。他说过这些。他说过与对方徒有仇怨,说过对方死得太轻易,说过要让对方死在自己手里。可那些……绝不是真心之言。他欣赏雁朝,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情感。他不信传言,不置可否,为了雁朝的死与楚戎打了一架,旁人以为是他恼怒自己没能亲手杀了对方,其实他只是为被污蔑至死的人出气。他不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也不觉得自己的对手会是出卖国家之人。可说得太真,所有人都信了,他也差点信了。以至于他忘记了,当年的自己,其实是想和雁朝做朋友。满腔失而复得的欣喜,连同被欺骗的怒火,悄无声息沉寂下去。“我……”楚晋轻声道,“不该说那些。”他垂下眸,五指松开,手中剑落地,砸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你说与我成亲的不是你,可结发的是你。”他踩过地上的剑,将它踢到一边,目光一错不错,凝着对方的脸,“你说与我同窗的不是你,可说爱我的是你。”“从你第一次违背书院的诫规,答应我的时候,”楚晋抬手,拇指蹭过沈孟枝的唇瓣,“你就不再是江枕。”“你是你。”他低下头,贴着对方的唇缝,“我爱的,不是任何身份,而是你,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你。”沈孟枝眼睫颤动了一下。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计,他以为楚晋会恨他,会厌倦他,会像避苏愁一样对他这样恶心的人避之不及,也想过会死在对方手里。无论是哪种,他都能接受。“我骗了你。”沈孟枝道,“你不恨我吗?”咫尺距离,鼻息交错,楚晋无声无息地笑了一声。压抑已久的情绪在眼底酝酿,风暴一般,吞没了最后一点伪装的平静。他倏地捧住眼前人的脖颈,五指深深插入他的发中,微微用力,强迫沈孟枝抬起头来。“恨。”楚晋眸光落在他袒露出的脆弱咽喉,类似命门与要害的位置,暴露在危险视线中,便会引起不自觉的颤栗。“所以,我要讨几笔账。”说完,他扣住沈孟枝的肩膀,带着迟来的怒意,吻了上去。馥郁的酒香顺着唇齿渡了进来,沈孟枝没有想到他会吻上来,怔愣间被撬开了牙关。空气被掠夺一空,舌与舌纠缠,仿佛要把这数月的遗憾补完,楚晋的吻激烈又侵略性十足,沈孟枝避无可避,被压在柱子上被迫承受。快要窒息时,楚晋终于松开了他。“第一笔账,”他指腹擦去沈孟枝唇上潋滟的水光,“褐山脚下,装作不认识我。”沈孟枝轻轻喘着气,被手指翻搅过的唇缝微张,热意涌上来,鼻尖是醉人的檀香,他目光发颤,低低嗯了一声。楚晋的手顺着他的脊背滑到腰间,去解琴师服的腰带。衣袍宽松,这么看倒看不出来,他用手揽过,掌心丈量,才知道对方有多瘦。只是纤瘦的骨架却撑起了一副肌理匀称的身体,蕴藏着力量,楚晋扶着他削薄韧劲的腰,心想若从前细致些,兴许早就能发现对方这些无处可藏的纰漏。他攥住沈孟枝的手腕,对方却蹙了蹙眉,闷哼一声。楚晋立刻掀开了他宽大的衣袖,却见一截肤色细腻的手臂上,腕处肿起发紫,沈孟枝指尖微微抖着,似乎疼痛难忍。楚晋脑中闪过一个片段,难以置信道:“我干的?”沈孟枝没说话。是那个混乱失控的夜里,在红绡散剧烈的药效下,身上的人用仿佛要将他揉入骨血的力气,攥着他的手腕,如同拽着一根飘摇不定、将断未断的风筝线,在他耳边哀求了数遍。每一句都是,不要走。沈孟枝心想,如今是真的走不了了。腰带松散,滑落下去。【…………该内容已消失…………】四笔账讨完,已经折腾到了深夜。沈孟枝拢着被扯下来的衣衫,筋疲力尽看着摄政王给他的手腕上药。“这伤你打算放任不管多久?”楚晋蹙着眉,将药膏抹匀,“手不要了吗?”沈孟枝困倦地点点头。楚晋拿他没办法,上完一个手腕又上另一个手腕,沈孟枝已经快要睡着了,头轻轻靠在他怀里,呼吸清浅。楚晋帮他换了个姿势,让他靠得舒服点,随即忽然道:“我刚刚在你的腹部看到了一个疤,应该是剑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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