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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舒憋了一肚子闷气，回了房间。在沈家住了一晚的柳思艺天还没亮，就被沈广亮骑车载去了白洼大队。事情发生在红旗大队，但牵扯到了白洼大队的知青，于情于理沈广亮都要给白忠国知会一声，以免再生波澜时，白忠国还被蒙在鼓里。柳思艺一晚没睡。屋里的煤油灯半夜还在亮，裘翠兰担心她夜里想不开，起来看时就见她裹着被子缩在墙角，目光呆滞，一动不动。裘翠兰心里叹了口气。姑娘家的不易就在这里，有些衣服脱了就再也穿不上了。到了白洼大队，天才透亮。沈广亮将柳思艺送回了知青所，转头去大队部找白忠国。白忠国前脚刚迈进大队部，后脚沈广亮就来了。“老沈？你咋这么早过来了。”趁着大队部没有其他人，沈广亮将事情简单说了。白忠国听的眉头直皱。柳知青最近老往红旗大队跑的事情他也知道。但因为不是农忙，他也不好过问，怕被知青们误会是限制自由，可谁知竟在别的大队做出这么丢脸的事。“老沈，真是麻烦你了。”“说这话干啥。我们大队我盯着呢，就算有人碎嘴也激不起多大的波澜，主要是柳知青的样子，我担心她一时想岔，做些啥不能挽回的事儿。”白忠国点点头。“我会操心看着。”沈广亮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昨夜闹到很晚，宋禹衡睡过了点。沈棠起来后，见他还睡着，轻手轻脚下了床，就着冷水洗了把脸，在厨房做了早餐。家里人估计都在等他把事情讲清楚，将早餐放在锅里温着，他进去跟宋禹衡道别。“小衡。”宋禹衡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睡得正熟，听到声音不满的哼了声，也没睁眼。沈棠在床边坐下，撩起他额头的碎发，落下一吻。“我先回去了，早饭在锅里。别睡太久，错过了饭点伤胃。嗯？”宋禹衡也不知听没听清，含糊应了句。沈棠神情是自己都不曾觉察的爱怜。一遍遍的摸着他的头发，目光不住描摹他的轮廓。宋禹衡被摸得舒服，睡得更安稳。被前来拿药的人吵醒，已经八点多了。“不好意思呀宋大夫，吵醒你了。”宋禹衡摇头。给对方拿了药，坐在药房的椅子上醒神。依稀记得沈棠走时说的话，他清醒了一些就去厨房拿早饭。时间太久，粥都凉了。本想将就吃了，但想到沈棠的叮嘱，又不厌其烦的重新生火热了一遍。沈棠回到家，果然都等着他把事情交代清楚。沈棠也没有隐瞒苏云舒在其中的作用，将事情说了。“就说她是个搅事精！”白荷气得啐了一口。昨晚就该把她丢在峪河滩，让冷风吹一晚看看能不能把脑子里的水给吹干了。裘翠兰疑惑，问：“她做啥要这么诬赖你？对她也没啥好处呀。”李丽丽道：“有些人就是好事，见不得别人好。”沈棠本也没打算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们。事情牵扯到宋禹衡，他不愿家人对宋禹衡有一点的说辞。“那柳知青也是个没脑子的。”李丽丽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好好的姑娘，要是摊上个没良心的，这辈子全毁了。”事情在沈家议论两句就罢了。沈家不会因为可怜柳思艺就让沈棠娶她，也不会因为厌恶苏云舒打到知青所去。即便沈广亮三令五申，柳思艺的事情还是有不少传言。问到沈家人头上，他们一概否认。传言版本多了，反而没多少人相信了。苏云舒身上的伤慢慢结痂，脸上的抓伤也退了红肿，看上去没那么可怕。只是秃了的头皮不知还能不能再长出头发。知青所的人也听到了关于柳思艺的传言，多少都怀疑到了苏云舒的身上。但毕竟没有证据，只能心中暗暗警惕：对苏云舒要始终保持距离才好。养了五六天，苏云舒终于能出门见人了。她想去镇上的卫生所取些退疤的药，还想去黑市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生钱的法子。为了在柳思艺面前装阔，她这段日子花了不少钱。在黑市赚的一点全搭上了。“今儿一个人出门，不叫柳知青了？”萧红跟文英学习织围巾，见苏云舒收拾的光鲜亮丽，手上挎着手编篮，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便故意问。苏云舒剜了她一眼，没答。萧红哼笑，嘟囔了一句“白眼狼。”一饮一啄今天是镇上逢集的日子。振兴公社逢五就是大集市，供销社各个店面都挤满了人。很多都是拿个自家鸡蛋、青菜之类的农副产品卖给供销社的社员，真正买东西的反而没多少。苏云舒走到半路遇到了大队的牛车。“苏知青去赶集啊，要捎你一段吗？”苏云舒自然没有客气。牛车上已经坐着三个妇人，还放着装满苹果、蔬菜的篮子。苏云舒上去后，三人相视一眼，露出各自明白的笑容。“苏知青倒是很有闲心，经常见你去镇上呢。”苏云舒应了声，道：“也没有经常，就偶尔去看看。”她们可不信。但也不在这事儿上追究，毕竟还另有目的。“今儿就你一个人，前些日子总跟你一起的姑娘呢？就大眼睛，挺漂亮的姑娘。”苏云舒笑了下，没有露出一点端倪。“应该也有事在忙。白洼大队离的也远，传话也不那么方便。”“是嘛？我看你们之前天天在一起呢。前几天不还总去大队长家堵小村长呢吗？”苏云舒扯着嘴角笑了下，说：“没有。她只是想跟小村长交个朋友。”妇人们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笑。“说起来现在的小姑娘也真是大胆，都敢上男孩子家里堵人了。哪像我们那时候……”“我家丫头可没这个胆子。她要敢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我非得打断她的腿。”苏云舒听得一肚子气，但也忍着没发作。一群见识短浅的农妇罢了，她们哪里知道世界的日新月异。往后别说是女追男，就是大街上接吻的都大有人在。后面的路程，无论她们再说什么，苏云舒都不应了。终于到了镇上，牛车还没停稳，她就跳了下去，也没跟人打招呼，脚步飞快就往里面走。赶车的人还想问问她要不要再坐回去，她就已经跑没影儿了。街上热闹，黑市里也不少人。苏云舒今天不卖东西，就只看看。今天盯梢的正好是受沈棠嘱托帮忙盯着苏云舒的人。瞧见熟悉的面孔，他捻灭了烟，站直身子。苏云舒在黑巷待了许久，挨个儿打听卖东西的价格。次数多了被人察觉后，就告给了盯梢的男人。这些卖货的小摊主，可是给交了保护费。贺九他们不光要帮忙看着他们不被稽查队的人抓住，还要负责维持黑巷的交易秩序。像苏云这样的行为，一看就是居心不良。男人进去时，苏云舒正缠着一个小摊贩问人家肥皂的价钱。“不买东西就出去。”苏云舒看了眼说话的人，认出他是站在门口放哨的男人，顿时理直气壮起来：“买不买我还不能问了？”“有你这样挨个儿问的？”小摊贩不满道，“你要啥说就是，一个劲儿的瞎打听，摆明了是想搞事情。”“我怎么瞎打听了。你们对顾客都是什么态度？”苏云舒扔下手里的香皂，嚷嚷道，“你们最好客气点，小心我举报你们投机倒把。”落在她身上的一道道视线顿时变得不善起来。她强自镇定，回视男人，说道：“怎么，你还想打人呀！”男人懒得和她纠缠，一把将她拎了起来，扯出了黑巷，丢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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