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枫这方醒悟,自己竟是落了陈博衍话里的圈套,不由道了一声&ldo;四哥&rdo;
陈博衍笑了笑,自桌上的果盘中拈了一枚金丝葡萄递入口中。这果脯做的过甜了,令他皱了眉头。
宫人递了手巾过来,他擦了擦手,只听身后陆续有话音出来。
&ldo;这萧家还真是出美人儿的地儿,这姐妹两个一个艳一个娇,还真是一对双生花,分不出个伯仲来,看着让人眼馋。&rdo;
&ldo;你馋也只能白看人家两眼,这名花有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rdo;
&ldo;然而我倒是更中意那个萧三姑娘,高挑艳丽,这四姑娘虽好倒是一团孩子气。&rdo;
&ldo;三姑娘固然艳丽,但空有一张好脸蛋有什么用她父亲早亡,上面唯余一个寡母,娶了她岂不是自废前途&rdo;这话音里已带上了三分戏谑。
另一人便低声笑道&ldo;瞧你这话讲得,好歹人家还是安国公的侄女儿。&rdo;
&ldo;隔层肚皮隔层山,这不是亲生的便是不同。她若肯给我做妾,那真是美哉快也,若是做妻,那还是算了吧。&rdo;这话音浮浪,全无一丝尊重。
这两人将声音压的极低,却架不住陈博衍与周枫耳力甚好,仍旧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周枫猛然回头,只见那两人却还都是皇室子弟,一个是宋婕妤的兄弟,另一个则是王贵嫔的侄子。因是外戚,仗着当了皇妃的姑姑姐姐,平日里便游手好闲,轻浮油滑,今日也是托着外戚的关系,放能进宫赴宴。
眼看着这两人指着萧家的姊妹,叽叽咕咕,嘻嘻哈哈,周枫勃然大怒,将手往桌上一拍,喝道&ldo;这狗嘴里真吐不出象牙来&rdo;
陈博衍话音森冷&ldo;既是狗嘴,你又何必跟狗一般见识&rdo;说着,他捻起两颗葡萄籽,指尖发力,便朝着那两人掷了过去。
但听极低的&ldo;噗噗&rdo;两声,其中一人大声哎呦着,右膝一软翻倒在地。而跟他说话那人,虽不曾摔倒,却也抱腿呼痛。
闹出这等动静,众人自然都瞩目过来,太后与皇帝自也看到了。
皇帝是个重场面的人,眉头一皱,斥责道&ldo;这二人为何御前失仪&rdo;
掌事太监便传话下去,那两人慌忙出班,在殿中跪了,禀告自己莫名被什么打中,剧痛难忍,方才失态。
皇帝听了,遂命人查看,然而葡萄籽极其细小,落在地下轻易难以寻找,即便看见,也只当做这两人寻常丢弃的果核,并无人注意。
宫人看了一遍,上报并无异样。
皇帝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他人过中年,越发的喜爱排场与吉祥征兆了。今日是大年三十,又是宴请百官群臣的夜宴,这二人闹出这等乱子,岂不是不详的预兆太后淡淡说道&ldo;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便逐出去罢,免得扫了大伙的兴致。&rdo;
皇帝颔首&ldo;母后说的是。&rdo;当即下令&ldo;立时将这二人逐出午门,日后再行发落&rdo;
宫中侍卫应命,便将这两人拉了出去。
殿上,众人如寒蝉噤声。
那被驱逐出去的二人,姑姐亦在殿上,眼见这许多嫔妃外戚,唯独自己家人闹出丑事来,自觉面上无光,羞愧难言,便借口身子不适,辞席而去。
出了这等事,皇帝心中也正不待见这二人,便也不曾理会。
这小小的插曲已过,下面的尚席官便上来奏请开宴。
皇帝起身,向殿下群臣并一干外戚朗声道&ldo;今日佳节,岁之除夕,朕与卿等共庆佳节,欢度华宴,以祝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佑大周&rdo;
殿上群臣,自然山呼万岁。
皇帝率先举起赤金雕龙纹酒樽,一饮而尽。
陈博衍在下面远远的望着,皇帝的脸在灯火通明之中,显得意气风发,但仔细瞧来还是能看出那酒色纵欲之下疲态与老态。
他唇边微弯,勾出了一抹讽刺的弧度谁能想到,除夕夜祈求着风调雨顺,转眼第二年周朝便发生了罕见的大洪涝,无数灾民涌进京畿地带,而朝廷也未能妥善安置,以至于日后乱兵攻打京城之时,这些灾民就地转成了暴民。
想着,陈博衍亦举起手边的酒盅,隔着大殿,看向萧月白,她果然也双手捧杯,正望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遥遥的向她举杯,而后饮干了杯中酒。
周枫眼中晶亮,满是对陈博衍的佩服,他压低了声说道&ldo;四哥就是四哥,出手果然非同一般&rdo;若依着他,只会揪着那两个浪荡子痛打一顿,然而这是宫廷宴席,他再怎么莽撞冒失,也晓得不能造次。然则如此一来,他便只能受那窝囊气了。但陈博衍这不动声色的一举,就令两人当众出了大丑,还被皇帝赶了出去,真正是痛快陈博衍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ldo;人生有头脑,遇上犬类,别总想着怎么去反咬,该学会打狗。&rdo;
周枫挠了挠头,咧嘴一笑,又说道&ldo;四哥这手好俊,几时习得的我怎么从没见过四哥施展过&rdo;
陈博衍淡笑不语,这是他上辈子跻身山林之时,跟一飞贼学来的。这辈子从头来过,幸而手法还不曾忘却。
他没接口这话,只说道&ldo;今儿这萧三姑娘,打扮还真是艳丽多姿。&rdo;
周枫听了他的话,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陈博衍没来之前,他坐在这里多时了,亲眼瞧见萧柔跟随着她母亲李氏,在诸多世家夫人面前寒暄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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