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见她不说话,只是低着?脸思索,知道那些话是说进她心里去了。也就迤然起身,辞回房中。恰好寇渊这时才从外头回来,顶着?个大太阳,晒出一身汗,正在榻上吃茶。杜鹃一看见他就没好气,“你?那蜜妹妹到底什么日子走?”给她这么一问,寇渊那身汗又变作冷汗,生?怕与她吵。他倒不是怕什么,就怕吵起来没完没了,闹得?人耳根子疼。“你?怎么不吱声?舍不得?她走?哼,我就说嚜,两?个人互相舍不得?,都瞧着?我是个多余的。我妨碍你?们了,我合该去死。”她在榻前踱来踱去,寇渊给她这细碎的步子弄得?心烦意乱。只得?照实讲,“嘉兴那头来信了,舅舅舅妈叫她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家中有些杂事忙乱,恐怕要过了夏天才来人接她。舅舅舅妈又让人捎了银子过来的,又没花着?咱们家的钱,你?不必急。”反劝得?杜鹃直冒火,一手拍在炕桌上,“我是为钱?!我为什么你?心里明白,少跟我装得?没事人似的。”“我又是哪里得?罪了你??这些日子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可是成日不在家,连见她也少见,不过偶然在太太屋里打?个照面。为了不叫你?生?气,我连话也少同她讲。”“眼没见,备不住心里怎样想呢。只怕都要害上相思病了吧?”寇渊几多无奈,“我懒得?跟你?说。”只得?借故往织造坊里去避身出来。走在园中,想着?杜鹃方才问人什么日子走,简直不像个主人家的样子。他只怕她晨起恼怒得?口无遮拦,真在妙真鹿瑛跟前这么说了,岂不是伤了亲戚情分?他到处为自己搜寻着?充分的理由,终于把脚步一调,转到妙真这里来。还在洞门前就听见人喊了声“大爷”,掉身瞧,是妙真的小厮。“大爷,这大晌午的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寇渊记得?良恭,觉得?他是奴才没个奴才样,少爷也没个少爷相,殷勤得?很假,客套得?很虚,眼里时时藏奸。但办事倒有些能为,不论妙真要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他都能找来。他不大喜欢他,剪起条胳膊,抬着?眼不大看人,“我来看看大妹妹,不知她这一向在家里住得?可好?”良恭因为妙真上回说过的那些话,也留心起这寇渊。见他成日只顾忙生?意上的事,为人也算端正,觉得?妙真的话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他本不大相信,却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堤防着?。“都好,大爷请放心。”良恭殷勤地?笑着?,见他点过头还要往里进,他忙上前拦阻,“大爷,我们大姑娘这会在午睡呢,有什么事等她睡醒了我告诉她。”寇渊不待与他废话,铁了心要见妙真一面,“多日不见大妹妹了,就算叨扰她,也得?问候问候。怕她在这里有什么不便?宜,又不好意思不讲。”“您客气,没什么不便?宜的。”“是大妹妹搁下?了什么话,不想见我?”“哪有这回事……”良恭刻意笑得?为难。寇渊忖度须臾,掉头要回去。不曾想妙真倏地?哪里冒出来,十分热络地?来请他,“渊哥哥,你?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快请屋里坐,这大太阳底下?站着?,晒出一身汗。”“要过来瞧瞧你?,听见你?在午睡,就不好打?搅,正要回去呢。”妙真两?眼一飞,余光扫着?良恭,“谁说我在午睡?”寇渊也斜良恭一眼,“还不是你?这下?人。”“他晓得?什么?该他说的时候不张嘴,不该他说的时候净胡说。”妙真翻着?眼皮收回目光,请着?寇渊往屋里进。良恭一时摸不着?头脑,前头她还说人家贼兮兮的,这会又热络如?此。他干站着?在洞门外干看着?他二人一前一后,高高兴兴地?说着?话进去。妙真对?寇渊的态度忽然大转,由先时的有礼客套变得?殷勤体贴,忙招呼花信,“快给渊哥哥上一盏咱们从家带的茶来。”简直令寇渊受宠若惊,连着?一番嘘寒问暖,“我家的茶怕吃不惯?还专门从家带来。大妹妹倘或不喜欢,我在外头另买些回来。我前头忙,实在抽不开身,眼下?稍微忙定了,你?有什么要的,只管告诉我。”“我没什么要的,我什么都有。”妙真并他在椅上坐着?,手里绞着?一条帕子,眼睛有意无意间直往门外瞟。那天煞的良恭还没进来。比及花信上了茶,她扭头请寇渊吃,才发现他笑得?有些讪意。她方改口,“我什么也不缺,你?不要客气。就是缺个一两?样东西,姑妈也都想着?了。”“那好,就是怕你?客气不好意思张口。”他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怕是杜鹃得?罪了她,试探着?问:“早上见过你?大嫂子了?”说到杜鹃,妙真敛了几分笑,恢复了些客气疏远,生?怕杜鹃按上门来,“在鹿瑛房里说了会话。”“她那个人在娘家时就被?惯坏了,说话总是没头没脑的,有些不中听。要是不防说错了什么,你?可不要多心。”妙真张了张嘴,脑子里想着?相对?婉转的说辞,“我看大嫂子蛮好的一个人,我也在家被?惯坏了,我说话比她还不中听呢,她比我和气多了。渊哥哥,你?回去也替我向大嫂子告个罪。我看你?们夫俩最?是恩爱的一对?,你?劝她,她一定肯听。”寇渊听出几分意思,想她是知道了从前他有意求她的事,这会才暗暗来劝。她为什么要劝?是对?他全无意思还是时过境迁没办法?他拿不准。思想一瞬,他尴尬地?拿舌头在腮里顶一顶,笑道:“她是对?你?存着?些成见,倒不是因为那一两?句话不对?头。”妙真却不往底下?问,装傻地?走去罩屏内端了碟糕子来,“渊哥哥,吃点心就茶啊。你?们湖州的点心也好吃。”寇渊有些失落,恨不能将旧事说给她听,可她像是漠不关心。恰在此刻,妙真在门前花影里扫见个影,立马又眉开眼笑地?亲自捏了块点心递给寇渊,“你?吃呀,只喝茶没意思。”寇渊大喜过望地?摊手接来,“嗳嗳,你?也吃。这是洛桥巷陆记的点心,我们家里都是买他们家的点心摆碟子。你?要是喜欢,明日我给你?捎回来。他们家还有一样酥饼做得?好,只是放久了就软了,家里头不买。”妙真一只耳朵听点心,一直眼睛留意门外,脑子里想着?“良恭这狗超生?的杀才”,嘴巴里在淌口水。简直忙不过来。“啊啊,好,好。你?买吧,我爱吃的。”说着?站起来,走到门首朝外头喊:“良恭,进来!”她心道,进来才瞧得?真嚜,那么大老?远的,他怎么能看得?清她向别人展开的妩媚的笑?未几良恭进来,暗暗向她皱了下?眉头,又笑着?向寇渊行礼。妙真心下?狂喜,端直了腰,没事找事,“你?去给渊哥哥找把扇子来,你?看他吃茶都吃出汗来了。”寇渊忙笑道:“不用麻烦,我不怎样热。”妙真眼在二人间瞟来瞟去,“怎么不用,看你?那一头的汗。麻烦什么?他原本就是做这些事,你?还怕劳动他?”寇渊倒不怕劳动良恭,是怕劳动妙真费心。他对?她的印象,始终是认为她该是手心里的宝物,只要人小心翼翼捧着?,唯恐摔了。连这些琐碎的事都不该她来操心,该是杜鹃或鹿瑛那样的女人操心。她就是做了人家的太太,也应当是娇生?惯养着?,她仿佛生?来就该是被?人宠爱的。男人家的想法也是奇怪,安阆是最?厌烦妙真这“空”,而寇渊却最?爱她这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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