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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吕南今天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但给他留下了一个更大的难题。到队部去批斗，不少人都是王显能这类打人能手，那一关要难过得多。今天这一场也给白刚留下了难题。怎么闯这一关？能坚持得住吗？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5（1）

班里大部分人都过了交心关，但白刚还没过，成了他放不下的一桩心事。一想到这里，便会想到吕南。

吕南这人是个谜。他们俩挨着睡觉又说得来，经常偷偷地说几句小话。虽不敢敞开心扉长谈，但轻声细语的几句悄悄话，也觉得这个人老实诚恳，不像个阴险奸诈诡计多端的人。但领导说他是个特务，他自己不承认，可是又不敢把真实情况亮出来。平时行动也总是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像是有事压在心里，可是又从不吐露半句。这样就不仅领导怀疑，使关心他的人也不免有几分疑虑：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对待批斗的态度，也令人迷惑不解。连白刚有时都为他着急，自己确实历史上有问题你就讲出来嘛！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怕什么？如果自己没有问题，那你就说出事实真相，说出来总会有人相信的。可是他却采取了&ldo;摆肉头阵&rdo;的办法‐‐任打任骂一声不吭，顶多只说一句：我是给共产党做地下工作的，不是国民党特务。再问什么就不说话了。这不是死挺着挨打吗？为什么采取这种傻办法呢？

他的交心到底算完不算完，也让人捉摸不定。已经好几天没有让他上队部交待问题了，他的事算了结了？要是了结了，又是怎么了结的？白刚比别人更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下一步他将面临同样的命运。吕南虽沉默寡言，但平时他还总是主动找白刚谈问题的。但是对白刚关心的这个问题（他应该知道白刚会关心这个问题），却只字不提。

白刚自己采取主动了。一天中午饭后，他看吕南自己在一个渠埝旁休息便凑了过去，直截了当地问道：&ldo;交心时为什么不说话呢？你做地下工作为什么不把具体情况讲出来？&rdo;白刚所以单刀直入是因为这里没法长谈，怕被人看见引起怀疑。

吕南用眼睛扫了扫四周，确信没人以后才回答说：&ldo;说也是打，不说也是打，就不如不说。&rdo;白刚说：&ldo;我看还是说了好，领导不相信，有些人心中会同情，就不会打得那么厉害了。&rdo;

吕南说：&ldo;越说头绪越多，揪住一个头儿就可能斗你几天，反正他们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不说具体情况，他们就没有新词儿，只能是喊几句老口号，这样斗着也就没劲儿了。&rdo;

&ldo;你不说话事儿能算完吗？多会儿是个头呢？&rdo;他虽然觉得吕南说得有道理，可是终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吕南说：&ldo;你说话事儿就能完吗？在机关里都弄不清，这里把你交给一群打手，还想解决根本问题？&rdo;

&ldo;事情总得有个结果吧！你的交心算结束了没有？队部斗争时咋说的？&rdo;这也是白刚特别关心的一个问题。他想从吕南这里了解些情况，以决定自己如何应付即将面临的这一场灾难。

&ldo;咋说的？他们还能告诉你实底？我看也就这样了。&rdo;

白刚疑惑地问：&ldo;能这样不了了之吗？&rdo;

吕南说：&ldo;其实交心让你认罪，无非是给你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是杀鸡给猴儿看，让谁也不敢闹腾。你不认罪也不会整天整你，他们不能把人都打得趴下，还指望这些人干活呢！&rdo;听到这里白刚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看到白刚对他的事情很关心，后来吕南又向他讲了自己奇特的遭遇。一切还得从他看见一出&ldo;西洋景&rdo;开始。（过去有一种小生意叫&ldo;拉洋片&rdo;，一个暗箱里面有灯，从小窗口的放大镜望去，可以看见里面很大的画片，专放淫秽画，叫&ldo;西洋景&rdo;。）

他是北京一名牌大学学生。五十年代，省级机关里大学生很少，他在机关成了&ldo;笔杆子&rdo;。有大材料也不管是哪个处的，都叫他执笔，忙得他头昏眼花，经常加班加点。那是一个星期六的黄昏，天黑的早，还没下班人们都走了。吕南赶写完一个材料，想赶紧交给主任，他一看门没锁（那时多是门外钉钌铞，用锁从外面锁门），知道研究室荀主任还在，便推开了门，见屋里黑咕隆咚没有人。他很奇怪，是主任忘了锁门？他扶着门把手迟疑了一下，正想退出去，突然听到一个极轻微的声音：&ldo;有人来了！&rdo;是主任的声音。这不是荀主任在屋里吗？他正想说：&ldo;这么黑了为什么不开灯？&rdo;突然又听到一个声音：&ldo;机关人都走光了，谁来？&rdo;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吕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朝里边的墙角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吓出了一身冷汗。模糊中见一个女人，光着屁股骑在了主任身上。主任躺在地上，可能是听到有人来了，一个劲儿推她，她还不起来。一起一落地抖动着，正在兴头上。吕南悄无声地退到门外，赶紧走了。

星期一吕南给荀主任送材料去，想和主任说说材料中的几个问题。平时遇到这种情况，荀主任总是乐于发表议论，今天却一反常态，对材料不感兴趣，很冷漠地说：&ldo;不用说了，把材料放下吧！&rdo;吕南一看这情况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说：&ldo;那好，我走了。&rdo;吕南刚一转身，荀主任却无所谓又很客气地说：&ldo;上星期六是你找我了？&rdo;吕南说：&ldo;是！就是送这材料，看屋里没人，便出去了。&rdo;主任迟疑了一下，然后客气地说：&ldo;哦！我解手去了，回来看见一个人走了，背影好像是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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