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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花班长为取得队长好感，便马上走到白刚跟前说：&ldo;把他推下去吧！反正咱也带不走。&rdo;说着便要动手。白刚把花班长一推阻挡了他，但是没有说话，他不想理睬他。花班长一边喊着，一边望着万队长：&ldo;干什么？干什么？你没听见万队长的指示吗？&rdo;显然是向队长讨好，并希望取得他的支持。说完又要动手推。这时杨树兴、唐玉、何仁山等一些人都围了上来，和白刚一起阻止花班长推人。花班长见这么多人帮着白刚反对他，觉得自己太丢脸，又觉得他是有队长支持的，今天一定要挽回面子，便冲着在一旁观望的人们喊道：&ldo;你们过来呀！把死人推下去！&rdo;

&ldo;把死人扔下去！&rdo;万队长也火了。花班长马上说：&ldo;队长的命令，谁想违抗？&rdo;白刚看到这局面僵持下去对自己不利，而且也让班里的人们左右为难，必须马上采取措施，不然一场冲突便要发生了。为了保护史自昭，自己是豁出去了，可是不能让班里这么多人卷入一场是非。这个一向不愿违抗队长命令的人这次是决心不听队长的话了，他不理睬队长的命令，二话不说，弯下腰把死人抱起来，背在了肩上。万队长惊讶地说：&ldo;你要干什么？放下！你背不走的。&rdo;

白刚仍然没有理睬，他弯着腰艰难地向前走。人们一下子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这样的大雨这样的道路，这么远的路把死人背回去简直是不可能的。可是很快人们清醒了过来，虽然万队长严厉地制止，花班长看着万队长的眼色，也张牙舞爪地想阻挡白刚。人们却抛开他们跟着白刚向前走。杨树兴、唐玉他们几个人围在白刚的身边，自动保护着防止他跌倒。

梁老概也主动地加入了维护白刚的行列，可是又怀疑地说：&ldo;道路这样难走，怎么能背得回去呢？&rdo;唐玉瞪了他一眼说：&ldo;你说怎么办？&rdo;梁老概倒是好脾气，谁说他什么也不生气。唐玉呲他以后，也只是无可奈何地说：&ldo;唉！我也没啥好法子。&rdo;民心不可违，万队长看到这种情况，也觉得无可奈何，只好跟着白刚他们走了，花班长自然也就跟了过来。

白刚以前也背过人，但这次却觉得异常沉重。活人你背起来，他可以搂住你的脖子，或是扒住你的肩膀，你也可以省点力气，只是驮着走就行了。死人就不一样了，东倒西歪，你必须紧紧地从后面搂住他。就这样他还是一个劲往下滑，好像不想跟你走似的。人们常说死沉死沉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越死越沉？白刚本来就瘦弱，在大雨天背着这么重的一个死人行走，困难可想而知，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泪水、汗水、雨水，从他身上一个劲地往下流。但他仍然咬着牙，一声不响艰难地走着。杨树兴一直护卫在他身边，看看他实在太困难了，便说：&ldo;还是把他放下吧！&rdo;

&ldo;不！&rdo;刚才还和我们在一起，马上就把他扔掉，扔进水牢？他对革命忠心耿耿，背弃了富裕的家庭，冒死到解放区参加革命。想不到我们竟连这样的人也容不得！刚刚30岁，刚刚30岁啊！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在了这里。怎么能让人心里平静，怎么能让人割舍。不，我要把他背走。背到我们那破土坯房里，让他再感受一点人间的温暖，不要让他最后带走的只是人间的冷酷。要给他擦净身上的污泥浊水，干干净净地上路。

万队长再严厉，看到人们的悲痛，看到人们的倔强，他也无可奈何了。人们再次让白刚休息，他们把死人抢走了。你背一程，我背一程。最后连赵义也深受感动，他也不考虑花班长愿不愿意，看到人们行走得艰难，便果断地说：&ldo;给我，看你们那个熊样儿。&rdo;他身材魁梧，年轻力壮，把死人背上以后，确实不太费劲，两只大脚迈着稳重的步子，十分从容地往前走。他是一个扛&ldo;大个儿&rdo;（装满粮食的麻袋）的好手，二百多斤的麻袋双手一抡就轻松地背起来，一百多斤的一个人算什么？他背上以后整个队伍的前进都快多了，就这样人们终于把史自昭背到了家里。

大家把他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把褥子铺在地上，把他舒展地放在上面。大家看着他，不住地哭泣。许多人心中都充满了悲痛和感触，但谁也不愿说出来。只有不哭无泪的贾龙，突然发出了感叹：&ldo;天灾乎？人祸乎？&rdo;

别的班也都知道了这不幸的消息，许多人到这里来看望。他们没有一句话，但从人们凄楚的脸上，看出了深深的同情和默默的悼念。万队长来了，看见门口围着一堆人，便凶神似的喊道：&ldo;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死人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回去学习。&rdo;然后又转向白刚说：&ldo;你这是干什么？展览吗？向领导示威吗？死个人有什么了不起？抬到后边的空屋里锁起来。你们也得学习，马上把死人给我抬走。&rdo;

白刚和几个人把死者抬到一间快要倒塌的屋子里，依依不舍。&ldo;你们走吧！我再陪他一会儿。&rdo;他说。杨树兴说：&ldo;人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你陪他只是自己痛苦。队长还没走，不定什么时候转回来，见咱们班没学习，又是事儿，还是回去吧！&rdo;白刚知道杨树兴说的在理，但他对万队长的话十分不满，死个人算什么？你们死个队长能这样草草了事扔掉吗？劳教了也是人，难道就可以这样对待吗？耽误一会儿学习就那么重要？越想越气，便说：&ldo;你们先回去，和花班长说让他先主持学习，我一会儿再回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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