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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我们中国人是有骨气的。许多曾经是自由主义者或民主个人主义者的人们，在美国帝国主义者及其走狗国民党反动派面前站起来了。闻一多拍案而起，横眉怒对国民党的手枪，宁可倒下去，不愿屈服。朱自清一身重病，宁可饿死，不领美国的&ldo;救济粮&rdo;。唐朝的韩愈写过《伯夷颂》，颂的是一个对自己国家的人民不负责任、开小差逃跑、又反对武王领导的当时的人民解放战争、颇有些&ldo;民主个人主义&rdo;思想的伯夷，那是颂错了。我们应当写闻一多颂，写朱自清颂，他们表现了我们民族的英雄气概。

毛泽东的这一系列文章，旨在唤起民众反美仇美的强烈情绪。在这样做时，毛泽东巧妙地把朱自清作为一个榜样、一个楷模。此后，朱自清就成为了一个反美仇美的符号，成为了一个&ldo;民族英雄&rdo;。

这些年，我常常想到朱自清。面对一浪又一浪的反美仇美潮流，我想到了毛泽东的《别了，司徒雷登》等一系列文章，自然也想到朱自清作为&ldo;榜样&rdo;和&ldo;楷模&rdo;的历史身影。固然不能高估朱自清对50多年来反美仇美情绪、思潮的影响，但要说他的所谓&ldo;不领美国&lso;救济粮&rso;&rdo;对此后全民性的反美仇美有一定促进作用，恐怕也不无道理。

我之所以想到朱自清，还因为如今人们反美仇美的方式，与朱自清有了很大的不同。朱自清真是太老实的人，因为在某种问题上对美国有所不满，便&ldo;宁可饿死&rdo;，也不吃美国的&ldo;救济粮&rdo;，并且临终时还以此嘱咐家人。如今的这些反美仇美者，继承了朱自清们的&ldo;精神&rdo;，但坚决地抛弃了他们的方式。大学生不妨一边表现得似乎与美国不共戴天，一边拼命啃英语，渴望早日拿到赴美的签证；官员们不妨一边对美国的&ldo;霸权&rdo;表现得切齿痛恨，一边争相把子女往美国送。至于一些反美仇美的学者，其行状就更耐人寻味了。他们或者长期生活在美国，或者在中美之间飞来飞去，一边尽情地享受美式生活方式，并且尽可能多地捞取美元，一边则不遗余力地对美国进行着批判、声讨。朱自清以&ldo;不食嗟来之食&rdo;的方式捍卫&ldo;民族尊严&rdo;，今天的这些反美仇美者不知是否会视为&ldo;土老冒&rdo;；朱自清若地下有知，目睹今天这些反美仇美者的行状，也不知作何感想。

近人吴闿生曾将李商隐&ldo;昔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rdo;的诗句改为&ldo;但得昔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rdo;。约在1947年，朱自清将这二句诗录出，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年近半百就有昔阳黄昏之感，似乎有些过早。如果考虑到一年以后就贫病而死，又不能不感叹朱自清的&ldo;昔阳&rdo;和&ldo;黄昏&rdo;过于短暂，不能不为朱自清&ldo;晚景&rdo;的凄凉心生哀戚。所以，我觉得压在朱自清书桌上的二句诗，改为&ldo;哪得昔阳无限好，应须惆怅近黄昏&rdo;，才符合实际。

不领&ldo;救济粮&rdo;的国内外背景

要明白朱自清不领美国的&ldo;救济粮&rdo;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先清楚两件事：一是美国为何给中国&ldo;救济粮&rdo;，二是朱自清们为何&ldo;宁可饿死&rdo;也不领。

抗战结束后，天真的人们所希冀的和平并没有到来，国共之间的内战几乎是不可避免地爆发，&ldo;国统区&rdo;的经济也几乎是不可避免地陷入危机。在大城市，尤其是华北的大城市，人们的生存都面临严峻威胁。韦君宜先生在自传体小说《露沙的路》中对此时的情形有如此解说：&ldo;仗要坚决地打下去！战争以人民解放军的名义猛烈进行。还谈什么和平，想什么还乡！国民党统治区有些书呆子，原指望着打垮了日本就可以大大地喘口气，从此中国就是战胜国了。还写文章登报说是&lso;四强之一&rso;哩。哪晓得是这样，大城市被周围小城市和农村包围，物价飞涨，生活都生活不下去------&rdo;面对这种情况，美国参、众两院联席会议于1948年4月2日通过了《援华法案》（一般称为《1948年援华法案》），主要内容是：美国核准拨款四亿六千三百万美元，其中三亿三千八百万美元为对华经济援助，一亿二千五百万美元为特别补助，由国民政府斟酌使用，期限为一年；美国希望对华援助自始至终得到中国当局的合作，但&ldo;不得解释为美国对于中华民国的政策、行为或承诺，或对于中国国内任何时间所存在的状况，承担任何已经明示或默认的责任&rdo;。这话说得很拗口，直白地说，就是美国对华援助不得理解为用于政治和军事目的。&ldo;法案&rdo;决定，在上述拨款尚未实现之前，由国会授权并责成复兴金融公司暂行垫支不超过五千万美元的款项，由总统决定实施方式及数额，以解中国的燃眉之急。该&ldo;法案&rdo;还规定，中美两国应行签订有关&ldo;协定&rdo;，保证&ldo;法案&rdo;的实施。于是，1948年7月3日，中国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王世杰与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在南京签署了《中美经济援助协定》，主要内容为：美国依照1948年援华法案，并鉴于国民政府正推行稳定经济的政策，向中国提供经济援助；美方供应物在华出售价，由双方商定；等等。（1）在这种情况下，才有了美国的&ldo;洋面粉&rdo;一类救济物来到中国，也才有了朱自清们以拒领这类救济物的方式向美国&ldo;示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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