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生还“嗯”。现在,他想起陈路生说他不是狗了。到底哪个才是陈路生的真心话?林重又想,那他自己呢?他真的能凭着一个月最多得两万五的情人身份的借口,和陈路生耗上四年?期间只有欲望,而无爱的回应。他当真是那种能为爱奋不顾身的人吗?他不是。对他这种家庭不富裕,遇到什么事最先想到钱,面对别人对自己的好,林重掀开盖布的另一角,看到抹茶味的曲奇饼干,拿出来一块,陈路生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前还不会做这些的,现在都慢慢学会了,上一次还做得有些不如意,这次吃起来却和外面卖的没什么两样了,甚至更合林重的口味。小楼、虹姐和闫姐,还有曾经合租的室友都说过,陈路生对林重挺好,林重听了总不屑一顾,他忽然想起这事,他对别人的好意那么敏感的一个人,怎么就偏偏对陈路生的好那般理所当然,满不在意了呢?是觉不足以他在意吗?那多少才足以呢?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林重索性不想了,咬着曲奇饼干,和陈路生走进书房,陈路生把铁盘放下,问林重:“你想喝点什么吗?”“橙汁。”林重说。“行,我去榨。”陈路生转身欲走。林重叫住他:“陈路生,你真的不记得那些了吗?”陈路生回身:“什么?”“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林重思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陈路生不记得了,所以谈话记录会出现在陈路生这里,他想靠着那些东西想什么。“我记得一些的,不是都忘了。”陈路生说“而且我现在已经想起很多了。”“想起什么?”“我想起来我恨你,迁怒于你,后来又牺牲掉你。”陈路生垂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双拳紧张地攥紧。“怎么想起来的?”林重问。“那些纸上写的。”那一沓沓的档案里,一页页的纸上,从那些伤害里读出来的,前半段的憎恨,后半段的抛弃。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就是这样的,陈路生恨自己父亲,恨所有同性恋,所以他也恨上了向他表明爱意的林重,他伤害林重,看着别人欺负林重,而无所作为,后来又怕被母亲发现,那时境地容不得他和自己母亲作对,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不能因为林重而葬送,所以他抛弃林重,逼走林重。“那上面写你恨我,那爱呢?”林重的声线又低又哑。“那上面没有写。”陈路生说。放在那件房间里的所有档案里,没有写爱,一丁点都找不到。“但我记得,我爱你。”陈路生抬头,直视林重的眼睛。放在书桌上的书被风吹得兀自翻动,满屋子的曲奇饼干的香甜,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不偏不倚地将两人全部笼罩。“我去给你榨橙汁。”陈路生说完转身走出书房。林重望着陈路生离开,心里复杂,这个人把伤害他的所有事都轻而易举地忘掉了,他愤怒,可又没有很愤怒,因为陈路生到底想起来了。陈路生想起了对他的那些伤害,可他又想,那那些对他的好呢,陈路生想起来了吗?自己又记得几分呢?林重不再去想,他拉开椅子坐下,拿了块饼干,一边看书,一边吃,不一会儿,陈路生端过来橙汁,解他嘴里的甜腻。陈路生趴桌边看着林重,林重问:“东西都搬完了?”“没有。”陈路生说。林重想说那你还不快去搬,抬头看到陈路生袖口露出的纱布,话改了:“你上药了吗?”陈路生摇头。“去拿药,我帮你上药。”林重说。陈路生乖乖去拿药,回来后把药递给林重,然后脱了上衣,林重绕开纱布,伤没有溃烂,林重略微松了口气。“烧伤留下的伤疤会很难看。”陈路生忽然说。林重看了陈路生一眼,不明白什么意思。“你会嫌弃我吗?”陈路生眼巴巴看着林重。“会。”林重随口敷衍,“所以你去找个不嫌弃你的吧。”“我可以去除疤,一定不会留下疤的。”陈路生急得语速变快了一些。“有没有疤都无所谓,没有疤,我也不要你。”林重不自觉话说得重了些。可他万没想到陈路生会反应那么大,嚯的站起来,抓着他的手腕,眼睛都红了:“你别不要我。”“你先坐下,上药呢。”林重缓和了语气。“你不要我,你不要我了……”陈路生的状态越发不对劲,魔怔般呢喃着,声音越发小声,口齿不清,令林重听不清他说了什么。随后陈路生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玻璃杯上,他拿起玻璃杯,一把摔在地上,林重惊愕地看着他拿起一片玻璃碎片,林重的视线随着他下落的手而落。锋利尖锐的碎片割破陈路生的右手手腕,鲜血涌出,染红了表带,碎片不如刀片锋利,伤口划不深,陈路生不觉痛般用碎片磨,锯开难割的肉。林重抓住陈路生的手,阻止他,“你又发的什么疯?!”陈路生被林重的这一声喊扯回了心神,他目光空洞地望着林重,眼里渐渐有了焦点,泪水溢满他的眼眶,“你不要我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林重抱住陈路生,缓了好几口气,一阵阵心悸弄得他身心俱疲。他自以为手握着陈路生的七寸,可陈路生又何尝不是呢,他怎么逼陈路生,陈路生就会怎么逼回来,互相折磨着。非要一方妥协才罢休吗?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逼得对方低头妥协。林重撑不住了,他抱紧陈路生,哽咽道:“你给我点时间,你让我、想想,行吗?”陈路生闻言,安静下来,不哭了,也不闹了,他抱住林重,看着墙壁上长出的眼睛,久违地与它直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它们的?他不知道,从苏醒开始,他就能看到它了,程医生说,应该十三岁以前他就能看到它们了,那是挺久了。无数双眼睛同时眨了眨,最后它们闭合,墙面化成一滩黑水,好像要向他涌来,他骤然呼吸加剧,抱紧林重。都是假的,他跟自己说。他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就不会恐惧了。好像有湿咸的海风打在脸上,仿佛他飘在海上,汹涌的海浪卷起,想着他感觉自己似真的泡在海里,全身是湿的。陈路生呼吸愈加剧烈,他拼命收紧手臂,“林重,我怕。”林重拍了拍他的背,那力道很轻,却令陈路生平静下来。陈路生和林重抱了不知多久,最后林重先松开了手,他从陈路生怀里挣脱,去拿了药箱。用碎片割出来的伤口丑陋,肉外翻着,陈路生不想让林重看见,往后缩着手,不让林重给他处理伤口。“你是不是又想我不要你了?”林重威胁道。他捏着陈路生的命门威胁,陈路生顿时妥协了,乖乖伸出手,陈路生的右手上还带着表,林重就没见过陈路生摘过表,他伸手想把陈路生手上碍事的表摘了,陈路生却突然收回手。“不能摘。”“为什么不能摘?”林重疑惑。“就是不能。”陈路生态度坚决。“行吧,我不摘。”林重抓住陈路生的手臂,往前送,用绷带缠了几圈,收紧,止血。止血时,无意间看到了表带上边缘那处好像有青蓝色的纹身。漏出来一点,但看不全,不知道纹的什么。陈路生手腕上伤得深,林重都怕他感染破伤风,可一提去医院,陈路生就反应过激,林重只好作罢。清理伤口,消毒,包扎,林重做得格外熟练。“你出去,我把碎片扫一下。”林重也不好让患者干活。陈路生乖乖出去,看着林重拿扫帚把碎片收集起来,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跑进了卫生间,解开手上缠着的纱布,将伤口放在水龙头下冲,冲完又重新缠好系好,走出卫生间。“你给我坐沙发上去,药都没擦完。”林重收拾完,指着小厅的沙发,跟陈路生说。陈路生跑到沙发上坐下,等着林重拿药过来,给他上药。乖的时候特别乖,疯的时候也特别疯,林重真是拿陈路生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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