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程序,程平先表示谢意,提前琢磨好的套子话,表情做得真挚无比。
陆允明静静地听着,嘴角微抿,细长的眼尾翘起,眼中带点看戏的样子。
让他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程平突然觉得尴尬起来,咽口唾沫,匆匆把感谢话说完了。
陆允明点点头,并不说什么。
程平更尴尬了。
陆允明终于笑道:&ldo;行了,松散松散吧。&rdo;
程平松口气,抿嘴一笑,改成盘膝而坐。
婢女送上茗茶来,程平尝一口,竟然是清茶,连盐巴都没加,不由得挑一下眉毛。
&ldo;喝不惯?那便让她们再重新煎来。&rdo;
程平忙笑道:&ldo;门生倒喜欢清茶的味道,初时有些涩,但有回甘。&rdo;
听到她这句&ldo;门生&rdo;,陆允明想起那日府试谢恩宴上周刺史说的&ldo;座主总不及老师亲近&rdo;,不由得微微一笑:&ldo;可给家里还有周使君报喜了?&rdo;
程平恭敬地回答:&ldo;已经写过信了。&rdo;
然后两人又沉默下来。
程平自谓是个比较话唠的人,却不知为何,和陆侍郎在一起屡屡冷场。
陆允明却悠哉得很,又喝一口茶,&ldo;悦安年几何矣?&rdo;
&ldo;门生十七岁了。&rdo;程平说的是虚岁,其实要到入秋,才满十六周岁。
&ldo;比我当年还要小一岁。&rdo;
耳边鸟雀啾啾,日影从支着的窗户透进来,光柱里是细细的灰尘,这样的春日,对着这样年轻的脸,陆允明突然感慨起来,转眼,已经十年了。
程平不大敢在陆允明面前耍小聪明,憨然笑道:&ldo;这如何能比呢。&rdo;一个是进士状元一个是普通明经,完全没有可比性。
陆允明看她一眼,嘴角的微笑扩大了两份,又装相,殿试时的狡黠哪里去了?
想到殿试还有之前程平的策论,陆允明严肃了神情:&ldo;过了殿试,也算一只脚踏入宦途了,后面或者通过吏部铨选入朝为官,或者去地方上,我有两句话跟你说。&rdo;
程平连忙站起,叉手行礼:&ldo;座主请讲。&rdo;
陆允明也站起来,&ldo;你应时权变、见形施宜之能是有的,却不宜太过圆滑,哪那么多&lso;左右逢源&rso;的事呢?&rd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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