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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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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们阿克苏啊，有很多古迹啊----塔里木河垦区的稻米可香了，大娘给你做了羊肉汤稀饭吗？哦，是孤寡老人，我们兵团女孩轮流来看望她的----你多呆几天吧，明天我烧野蘑菇炒肉给你吃----&rdo;

女孩惯有的莺声燕语，每个细细的皱纹里都盛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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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是在西藏军区啊？&rdo;

女孩回头，和李沪生打了个照面，李沪生忙收回眼光，掩饰着吮了口奶茶。

&ldo;那我们还是邻居啊，你！&rdo;女孩有点惊异地看着他，上前给他添了茶水，一面笑盈盈地看着他。

&ldo;那次，你在火车上说了好多话啊，这次怎幺啦？&rdo;姑娘一脸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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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这----我明天一大早要走。&rdo;

&ldo;你是做什幺的？怎幺穿这一身衣服啊？军事秘密啊？你还记得上次在火车上最后说的一句话吗？&rdo;

&ldo;你把我送回座位，就下车了。&rdo;女孩记得真切。

&ldo;是的，蚌埠车站。&rdo;露露在车站等了几个小时的晚点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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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问我叫什幺名字？嘻嘻----忘了吧？&rdo;

李沪生双手捧着杯子，凝视着女孩，&ldo;嗯----雪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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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就猜着你忘了我。&rdo;女孩故意说了句反话，给李沪生杯里又斟上热乎乎的奶茶，捧着杯子在对面桌子旁边坐下来。&ldo;一棵树，几只鸟，这幺多年来，我一直在想着春天的场景。&rdo;

三年多的边疆生活，女孩竟然能够说出如此沉重的话语，李沪生心中着实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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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后来呢？&rdo;李沪生惊异地查觉到女孩眼角的晶莹。

&ldo;说说他----的故事吧----&rdo;李沪生追了一句，有意在&ldo;他&rdo;上面，停顿了一下。

&ldo;你听到我们前天的讲话了吧----&rdo;女孩已经在用手绢擦拭眼角了。&ldo;讲到哪里了，噢，讲到我已经在下放的火车上了----那是在你下车以后，唔，我们是在一个车上的。&rdo;女孩讲到这里，看了李沪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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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什幺时候，两人已经坐在火灶前了。雪雪往炉子里添了柴，桔黄的柴心里喷蹦出金红的火星。

&ldo;回到座位后----我的手绢一直是湿的。车厢里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下去了，车轮在加速，有点冷了，就把妈妈给我的外套往肩上搭了搭----就在这时候，我突然看到车窗外一个人影，准确地说，是吸在窗玻璃上，像个章鱼！----接着出现了一张倒挂的脸----我的心咚咚跳，一下捂住嘴‐‐车外那个人显然正吃力地扒着窗沿‐‐那张脸很可怕‐‐不知道在飞速的列车运动中是怎幺保持平衡的‐‐雨水和汗水从他脸上滚落下来----窗玻璃上都是水，可是我看到了他的眼睛‐‐目光里闪动着悲悯和痛楚‐‐我的心已经跳到喉咙口‐‐他用手指着车尾部，手指急速地划动----我会意，拎上妈妈给我装上大毛衣的小包裹，从座位上起身，向他看了一眼‐‐他的手指还贴玻璃上，像一只壁虎----车厢里的人都睡了----我向车厢后部走去，走了一排座位，再回头看，那张脸已经不在了！车厢里没有声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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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间，李沪生眼前闪过两个月前自己在列车顶部的动作，那是一个恐怖的记忆，一个狰狞时代的面部！他心中挣扎出一道闪电‐‐

&ldo;那是侦察员的绝路！&rdo;

所幸的是，雪雪丝毫没有察觉出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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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的心拎着，快步走到车厢尾部，是堆满了支边物资的闷罐车。还好，车门没有锁，我钻了进去，里面黑咕隆咚的----我胸脯起伏着，身子靠着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时刻----

&ldo;车门轻轻地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我喘了口气，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小辫，闭上眼睛，向后靠，两手贴在两旁的车厢铁皮上----我感到一个人贴了上来----他身上的热气----和一种男人特有的血气----透过滴水的军装辐射到我的心口----我浑身火烫，睁开眼，只说了一句话：&lso;你是侦查员吗？&rso;眼泪夺眶而出！那一瞬间，一道目光温暖地射来，我觉得像世界上最明亮的晨星----他一身冰凉的雨水，可是我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rdo;

李沪生的手悄悄向铺边摸索着----他想去摸枪，因为这个人，雪雪讲的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嫌疑人，雪雪太幼稚了----可是下面的叙述，使他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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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是冬尼娅吗？那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曾萌动着青春渴望、曾经那么美丽----那苏联文学中经典的少女的形象！或者，我是《牛虻》中的琼玛，那意大利亚平宁半岛上的女革命者，与亚瑟有着撕心裂腑爱情的女主角----她那么钟情地爱着牛虻，那个保尔柯察金曾经赞扬过的有着非凡毅力的坚强志士‐‐我的耳边微风一样传来了牛虻在英勇就义前给琼玛信中最后一段诗意的话：&lso;----在你还是一个难看的小姑娘时，琼玛，我就爱你。那时你穿着方格花布连衣裙，系着一块皱巴巴的围脖，扎着一根辫子拖在身后。我仍旧爱你----无论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快乐的飞来飞去的牛虻----&r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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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的眼睛亮晶晶的，爱情‐‐诗意的爱情----高贵的诗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了我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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