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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ldo;真让人不爽……&rdo;

郑大队长一溜烟迎上前：&ldo;哎！步支队！&rdo;

步重华推门下车，一脚踩在泥泞的地面上。他身高将近一米九，面孔俊美但线条利落，压紧的剑眉清清楚楚散发出令人心寒的压力，身后十多名精干刑警紧追其上，周遭派出所民警下意识退让，给这帮人让开了一条通向现场的路。

&ldo;警戒线沿河岸外拉五百米，沿途拍照、提取检材，每隔两米取一份泥土样本，通知水文局、检察院、水上派出所，廖刚！&rdo;

&ldo;在！&rdo;

&ldo;打电话给市局，准备申请蛙人队！&rdo;

廖刚一个立正：&ldo;是！&rdo;然后掉头疾步而去。

步重华在津海市公安系统里大名鼎鼎，在场派出所的没一个人敢说话，个个都低着头恨不得装消失。只有郑大队长硬着头皮，一溜小跑紧跟在他身后，上气不接下气：&ldo;步……步支队，初步的尸检笔记和现场情况已经在这里了，这是报案人笔录。技术队对周边做了第一遍筛查，没有血迹、没有凶器、没有可供分析的脚印，案发那天持续一整晚的暴雨对现场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目前为止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rdo;

步重华边听边戴上鞋套手套，郑大队长急忙上前想为他拉开警戒带，但只见他自己一低头就钻了过去，头也不回问：&ldo;能否断定这里是第一现场？&rdo;

&ldo;这个……可能性极大但不能百分百肯定。虽然从尸体表征看来暂时没发现拖拽捆绑的痕迹，但那天晚上雨确实太大了，这附近又是泥又是水的，要么再等等解剖结果……&rdo;

郑队长拼命向法医使眼色求助，但被步重华打断了：&ldo;监控调全了吗？&rdo;

&ldo;啊？&rdo;郑队长一愣。

&ldo;现场以北一点八公里处的公交车站、东南方向二点五公里处的桥头缴费站、盘坡公路上下及十公里范围内的两个测速镜头，另外以发现尸体处为圆心直径两千米范围内的一座私人仓库、两个连锁便利店和那家取缔了四次都没取缔掉的黑诊所，这些地方的监控录像都去调取了吗？&rdo;

空气突然变得非常安静。

&ldo;那……那个，&rdo;郑队长结结巴巴道：&ldo;车、车站跟缴费站已经去了，但那个什么便利店……黑诊所……&rdo;

辖区内这些有可能被居民私设监控镜头的地方，别说去调录像了，他们派出所根本连毛都不知道，步重华是怎么做到心里一本清账的？

步重华合上尸检笔记本，塞还给法医，抬头简单道：&ldo;去调。&rdo;

&ldo;是是是！&rdo;郑队长立刻跳起来，忙不迭跑了。

旷野荒凉，杂草丛生，河滩上遍地是茂密的芦苇，湍急的水声从河堤下传来。不远处泥地上，黑色塑料布盖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形隆起，风一吹就传来腐败的臭味。

那曾是个花季年华的小姑娘。

步重华没理会其他人，他穿过杂草丛生的泥地，蹲在尸体边轻轻揭开黑布，一双睁大到极致的、浑浊灰白的眼珠陡然跳了出来，直勾勾瞪向他。

哗啦一声轻响，步重华觅声回头，只见吴雩猝然顿住了脚步。

&ldo;怎么了你，&rdo;步重华眯起眼睛，&ldo;这种程度的腐败都看不了？&rdo;

吴雩脸色本来就白，可能是阴天光线的原因，侧颊更加冷浸浸地，显得头发和眼珠愈加乌黑，不太自然地垂下眼睛：&ldo;哦，没有。&rdo;

步重华没放过他：&ldo;我听许局说你之前在刑大，怎么，连命案现场都没出过？&rdo;

周遭不少派出所民警都眼睁睁看着，吴雩避不开，只得含混道：&ldo;……不太习惯看这些东西。&rdo;

&ldo;没人喜欢看。但如果人人都不看，谁来为&lso;这些东西&rso;伸冤？&rdo;

步重华天生有种锐利逼人的气势，吴雩被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实在无法推托，只得闭上眼睛吸了口气，略微挪回视线。

草地上的小姑娘脸色青灰，嘴巴张开，隐约露出森白牙齿，蛆虫从鼻孔和耳洞中进进出出；她眼珠里濒死那一刻的惊惧已化作了深深的怨恨，带着淋漓黄水与血色，狰狞无比地撞进了吴雩的脑海。

这一幕仿佛在刹那间被分割、重叠出无数画面，无数双同样死不瞑目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瞪过来，累累尸骨张大着嘴，顶着全身燃烧蔓延的炮火，纷纷向他竭力伸出腐烂的手。

哒哒哒哒哒哒‐‐机关枪又在吞吐，远处穿迷彩服的人影一排排飞炸成残肢断臂，轰一声连着土沟与村落化为齑粉。

&ldo;救命呀‐‐&rdo;硝烟中有人在绝望哭嚎。

&ldo;救救我们呀‐‐&rdo;满地腐尸们抓着他的衣角齐声尖哭。

突然有人从身后一拍他肩：&ldo;吴雩？你怎么了？&rdo;

吴雩一个激灵，猛然扭头，蔡麟险些被吓一跳：&ldo;卧槽你晕车么，脸色这么难看！&rdo;

南城分局的现勘车终于赶到了，训练有素的分局现勘重新围住现场，技术队王主任正亲自带着几名痕检员匆匆向这里走来；迅速办好一切手续的廖刚正指挥手下扩大警戒线，协助技术队提取检材，河堤边一派忙碌而又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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