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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戴凝儿（第1页）

“娘，您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孩儿的错。”

叶枯荣望着门外空旷的院落，忍不住幻想出戴凝儿那天真烂漫的模样，这么贤惠的女子，竟然会被他伤的如此深，这天底下最笨的人，莫过于他叶枯荣了。

“娘，孩儿这次回来，要住很久，至于凝儿那里，我自然会去给她赔礼道歉的。”

李氏语重心长道：“孩儿啊，凝儿为了咱家这里，可是和她爹都闹翻了，又因为你悔亲在先，以至于她在咱们镇上，被人指指点点，都不好做人了，只可惜你入赘了林家，身不由己，否则娘亲还真想让你把凝儿也娶了。”

先是抛弃青梅竹马的戴凝儿，后又被京城林家赶出了大门，现在想来，怕都是报应吧！叶枯荣冷不丁的自嘲一番，“我现在哪儿有资格娶人家啊！”

家乡的环境不比京城，一旦早上就格外的寒冷，叶枯荣瞅着家里的装饰，已经衣裳被褥，都异常的单薄，心里忍不住心酸道：“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节俭啊。”

他来时，已经给娘亲买了做衣裳的布料，等明早去镇上请人拿这些布料定制一件衣裳，再加些棉絮，这穿在身上就不冷了。

至于棉被，还是要去县城里购买。

只是今晚，娘亲又要受冻了。

他入赘林家，本意上是和林小婉的爱情，还有一点，就是借此改善娘亲的生活，不再让以前那般清贫，可今天看到的一切，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娘亲不仅生活没有太大改善，还让她独自一人受了那么多煎熬，而且还老了那么多。

这两年来，他在林府受到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为了自责，他突然意识到，老人家最需要的并不是金钱和所谓的大鱼大肉，在他们看来，子女能陪在身边，就是最大的财富。

因为长期在地里劳作，李氏的腰板大不如前，坐下没多久，就已经疼的不行了，叶枯荣将她扶到床头，让她现行休息，为了防止寒气侵入，他又在院子里烧了一堆木炭，搬到娘亲的床头边，在保证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能给其带来一丝暖意。

待娘亲安稳睡去，他独自一人坐在木门前的台阶上，漆黑的夜空中，星光点点，宛若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哎！叶枯荣啊叶枯荣，你当初这个决定，不知伤害了多少人呐……”叶枯荣自责道，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多了一层霜，不过比起脸上的冰冷，心里的那层霜，才是最让人刻骨铭心的。

次日，初晨。

院里的公鸡站在篱笆墙上叫个不停，叶枯荣从别院的木屋里走了出来，这是他从小居住的地方，如今虽然长大了，不过对于这个小木屋，他还是有些念旧，因此不愿意住更大的屋子，更愿意住在小木屋里。

李氏一大早就起了床，等叶枯荣洗漱完毕後，那香喷喷的饭菜，已经摆在木桌上了。

昨天晚上，叶枯荣已经把今天要干什么给计划好了，因此才刚吃完饭，他就急不可耐的朝集镇上跑去，随身携带的，就是那几块新布料和几两碎银子。

镇上并不繁荣，这是因为人烟稀少和交通闭塞的缘故，不过别处有的东西，这里也一样找得到，只是规模不同罢了。

两年的时间，镇上很多熟悉的建筑已经变得陌生了，他想要找个缝纫店，给娘亲做件衣裳，可找了好半天，却没有可做衣裳的地方。

就在他四处瞎转悠的时候，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女子，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凝儿！”

那小女子正是戴凝儿，只是现在的她，正站在那豆腐摊前，似乎正在卖豆腐。

戴凝儿原本是戴家寨寨主戴浔的千金，而戴浔年少时，和他爹是至交好友，他和戴凝儿的娃娃亲，也是在这层关系下订下的。

奈何十多年前，他爹上山打猎後，就一直杳无音讯，大家都认为是被豺狼虎豹给吃了，戴浔为了能给他母子二人有个依靠，决定让他与戴凝儿早日完婚，只可惜那个时候的叶枯荣只想着功名利禄，压根没把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

戴凝儿对他一直痴情如梦，那时他独自进京赶考，身上盘缠不及，是戴凝儿求着父亲，给他多要了几两银子，并给他准备了足够的干粮，还一路送他至县城才肯停罢。

只是后来，他从京城归来，戴凝儿满心欢喜迎接，却看到他身边多了个女子，一问之下才知，他已在京城娶妻成家。

戴家人一怒之下，与叶家断绝了来往，而戴凝儿也成了十里八乡千夫所指的对象，毕竟她与叶枯荣的余情旧事，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现在的戴凝儿，早已被戴家逐出家门，好在她天资聪颖，从小就在耳濡目染之下，学到了不少技艺，看着别人接济的那点钱，在镇上开了家店，偶尔给人家缝缝补补衣裳，或卖点豆腐卫生。

她从小就是李氏看着长大的，再加上对叶枯荣余情未了，因此她一直把李氏当做亲娘悉心照料着，哪怕叶枯荣最终负了她，她也没有任何怨言，对李氏的照料一如既往，不曾改变。

只是这一切，叶枯荣并不知情。

现在看到戴凝儿，叶枯荣心里满满的愧疚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她还是戴家寨人人爱护的千金大小姐，也不会受如此大罪了。

“哥！”

只是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场景发生了，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带着三五个仆人，将豆腐摊围了起来。

“小妹，爹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叫你不要在这里摆摊，你真是嫌咱们戴家寨丢人没丢够吗！”那个青年对于自己这个妹妹，却没有好脸色，反而觉得有这么个妹妹，是十分丢人的事情。

“哥，我已经不是戴家的人了，这一点我认了，可我凭双手赚钱有错吗？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理解我呢？”

“你对叶枯荣那小子痴情一片，却没落个好下场，令我们戴家成了全镇的笑柄，寨里的诸位长老没把你处以极刑，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如今还不知恬耻的在这里做生意，我戴家的脸都已经被你给丢完了！”

农家女子，一向把清誉看得比性命还重，今天受此大辱，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哥哥，她心情别提有多伤心，多委屈了。

只是他哥哥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又是那么的合理，竟令人无法反驳，那种孤立无援的心情，让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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