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先痛心疾首地感慨没见过我这么爱作死又这么命硬的病人,然后还是乖乖回答了我最关心的问题。消防队来的很及时,裴追后背和手臂严重烧伤,来医院后便起了高烧,但那时我正在抢救,裴追不管不顾地陪着等着,我心脏骤停,医生要下死亡通知。裴追一把撕了,疯了似的拉着我一遍遍地喊我的名字。再后来,我像是缓过来了。他被父母医生强行押回病房,然后连续一周高烧不退,甚至也差点下了病危通知。裴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没什么事。差不多就在你昏迷后,消防队和救护车便到了。”我抬手伸向他,却被裴追一把握住。“想拿什么?”裴追说:“我来吧。”自从我看不见了,他更加自然而然地周到,有时候不用我动,偏一下头便知道我想要什么。但这次他倒是猜错了。我松开他的手,根据脑海里估计的方位,轻轻摸索着,按到了他嶙峋凸起的喉结。我听到裴追轻轻吸了口气。而同时,手指下的喉结微微一动,那瞬间,我心中竟然也有种被轻轻挠了一下的感觉,仿佛手下是只可爱的小动物。我顺着他的颈部往下,摸到宽阔的肩部,再将手顺着他的领口入内——裴追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哑声道:“沈无,做什么。”他抵御的意志却显然并不顽强,我微一用力,他便松开了桎梏。我微微前倾身体,坐的离他更近一些,然后将手伸入衬衣,触及他的背部。曾经光滑如玉的脊背如今缠满了纱布和绷带。我能隐约触到下面凹凸的伤痕。半晌,我轻轻道:“……值得吗?”裴追说:“太值了。”然后,他将一个金属的小东西放在了我掌心。我立刻便知道,那是戒指——另一枚刻着我名字的戒指。“为我戴上吧,沈无。”他又一次说道:“让你的名字刻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他提到心脏,我便忽然有些庆幸,我要死了,却好歹留下了些东西……一个隐秘又浪漫的纪念品。事到如今,生死之间的最后一段时间,我与他终于能坦诚相待。我接过那枚戒指,缓缓地、轻轻地推入了他的左手无名指。然后,我一笑,勾住他的肩:“伤还没看……唔,没摸完呢。小裴总,我都这样配合你,你也要乖一点,来,扣子解开几颗。”我感到裴追愣了一瞬。我原本是真的心无旁骛,只想看他伤势面积和严重程度。但他这一迟疑,反而为这动机抹上一些微妙的意味。“先前什么事都做过了,何必这么羞怯,”我轻轻笑道:“还是小裴总得到便厌弃了,要对我始乱终弃?他立刻不挣扎了。我顺着他的肩,摸索到他的领口处,然后笨拙地想解开我没多久活了,哄一哄他最值得裴追问道:“怎么不一样?”先前像个贵妇人,如今更像个妈。但这话说出来似乎不算礼貌,于是我斟酌道:“比如之前她喊我沈顾问,如今却更亲切些?”裴追:“先前见你都是正事大事,更严肃正式些。如今家人探病,自然闲散放松。“他这句“家人”意味太深太重,我怀疑是自作多情想多了,但还是问道:“说起来,你这段时间都在我这里,你父母又常来探望,你是怎么解释的?”裴追没直接回答,而是用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蹭了下我的掌心。我难以置信:“你和你父母出柜了?”裴追淡淡道:“早就出了。他们对我不喜欢女人毫不意外,甚至还有些惊讶我会对人感兴趣。”我:“……”裴追又道:“这段时间我又带了戒指,他们看到便问了,我直接说了。”他这样轻描淡写,我怔了半晌,良久道:“不是……那戒指不是刚才我才给你戴上吗?”“戒指在你上衣口袋里,我找到后便自己戴上了。”裴追格外自然地说道:“刚才特意取下,再让你帮我亲手戴上,只是个仪式感。”我:“……”裴追不至于这么细腻迂回,估计又是这位贵公子在网上学到的套路。裴追在我身旁坐下,帮我打开饭盒,弥漫的烟火气掩盖了消毒水的味道,仿佛一切静好,岁月长安。可惜,错觉罢了。我轻轻摇头,对裴追道:“那也不该是我。你父母不反对吗?且不论性别财富之类的世俗问题,我现在重病缠身,命不久矣。死了会伤你心;若侥幸多活一段时间,还日夜需人照顾,更牢你心力。没有一个父母会希望孩子找这样的伴侣。”裴追沉默了一会,说道:“自从你救了我,又转移貓灵,我父母便对你只有感激。尤其我母亲,她笃信神佛,认为灾病皆有因果,世上总有奇迹。她认为你是善人、天命之人,一定能活下去。”听到“善人”和“天命”时,我忍不住觉得有些讽刺,笑了起来。然而,我这一笑却仿佛触动了裴追。他忽然声音肃然,说道:“其实觉得你配不上、不值得的人只有一个——是你自己,沈无。”裴追握住我的手,两枚戒指轻轻摩擦着:“往事如云烟尽散,你已一力改变过去,我父母还好好活着,也没有千人死于非命。甚至末日都还未重临。你做了这么多,即使真有该赎的罪……也早已赎清。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以后,只会越来越好。裴追于我,就像是一场美梦,一场烂漫温存的春雨,寥寥几句话,便能解我心中最深的黑暗,和最不敢宣之于口的祈愿。但可惜,他的运气或许被我连累了。这一次,运气没有站在我们这边。自我苏醒后,医院安排了七日的术前治疗和检查准备,今日原本是手术的日子,裴追找的颇具盛名的专家手术医生也已回国到场,我却从早上起便状态不对。原本尚且稳定的病况忽然急剧恶化,我开始频繁大量的吐血和干呕,并伴有严重的呼吸梗塞不畅。一连几小时,我被各种用过没用过的医疗设备轮了一遍,开始还能和裴追说几句话安抚,后来血呛得太厉害,喉部被插了引流管,便只能看着他,说不了话。要做术前穿刺前,先前那位医生来了,问了我一些问题,比如痛感、不适度是否在承受范围。我一律点头示意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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