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昀唇边勾起一丝弧度,似是认同了裴楠所言。那天,乔唯摔坏了他拼好的飞机模型,裴楠得知后,提着小拳头扑上去和对方干了一架,而后像个打败恶龙救出公主的勇者一样,风轻云淡地从小背包里翻出药水和纱布,给自己擦伤的手腕上药止血,两条秀气的眉毛皱得都快打结了,却还对着他傻笑,没喊一句疼。道别的时候,裴楠说以后还要保护他,之后的几天,裴楠每天都会偷偷跑去两人初遇的地方和他见面。再后来,他就被迫出国了。等他终于离开a国,回到江市,和裴楠不期然重逢,他的小朋友却早已经彻底把他忘了,哪怕如今看见照片,也还是想不起来。但他并不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遗憾,去日不可追,唯有今朝才是上天赐予他最珍贵的宝藏。感觉环在腰间的手臂再度收紧了几分力道,裴楠忽然想起什么,敛起眉眼问:“等等郑书昀,那个欺负你的人,是不是乔唯?”几个小时前,乔琳在与裴楠谈话的过程中,曾粗略提到了她与前夫出国打拼后,郑书昀独自留在外公那里寄人篱下的生活。当时乔唯也住在乔家老宅,是乔仁和最疼爱的孙子,而郑书昀作为他叛逆的女儿和他不认可的女婿生下的孩子,几乎没有得到过半分关爱,还时常遭到表兄的排挤。再联想到长大后的乔唯对郑书昀不甚友善,甚至妄加诋毁的态度,几乎不难猜出对方是谁。至于对方“纡尊降贵”来他的画室工作,大抵也是吃饱了撑的,想要挑拨他和郑书昀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好让郑书昀的暗恋落空。还好他有自己的判断,没着对方的道。郑书昀看着裴楠瞬息万变的脸色,亦知道裴楠突然提到乔唯,并非记忆回笼,而是从他母亲那里听来了什么。他“嗯”了一声,见裴楠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了起来,眼神也泛起了一丝怒意,便问:“你知道乔唯为什么总是找我麻烦吗?”裴楠摇摇头。郑书昀道:“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资质平平,虽得老爷子疼爱,但终究无法成为乔氏的继承人,因此心有不甘。”裴楠愣了愣,意识到什么:“所以,你外公从一开始就想把你当成继承人培养?”郑书昀略微点了下头:“但我对他的家业没有兴趣。”无甚起伏的话语在耳畔响起,裴楠并未从中听出哪怕是一丝攀比和炫耀。事实上,郑书昀生性淡泊,应当是不屑于同乔唯那种不入流的角色做比较的,但郑书昀还是一反常态地对他说了这些,明显只是为了抚平他心头的憋闷。两厢沉默了片刻,见裴楠皱起的漂亮五官缓缓舒展,目光却垂落在了一个虚空的点上,郑书昀放低声音问:“在想什么?”裴楠半晌抬起眼,望着郑书昀认真道:“我在想,我是多么庆幸,曾在那样的岁月里陪过你一程。”虽然短暂得如同昙花开落,险些让他成为郑书昀生命中的过客。从乔琳那里听闻郑书昀的过往时,他心中曾涌起一股冲动,想要逆着时光的洪流,去抱抱那时孤独无助的郑书昀。而此时此刻,他无比感谢二十年前的自己,帮他完成了这个看似永无可能实现的心愿。听裴楠说出近乎情话般动听的话,郑书昀心脏早已软成了一片,他把人搂在怀里,又落下了一个缠绵且无声的吻。嘴唇堪堪分开之际,郑书昀垂眸望着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裴楠,似是发现了什么,深邃的目光忽然变得饶有兴致起来。裴楠用力眨散视网膜上的水光,顺着郑书昀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忽然意识到什么,脸颊瞬间如同火燎般泛起滚烫的热意。郑书昀径直盯着裴楠身上明显不合身的居家服,眯了眯眼,沉下声问:“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每天都像这样偷穿我的衣服?”裴楠继续垂着头,像个被抓包的小学生一样,几乎将下巴抵到锁骨。他几乎无可辩驳,因为郑书昀并未错怪他,这段时间也的确如此,每到思念无可抵御的时候,他就会穿郑书昀的衣服,想象对方抱他的感觉。他哪知道郑书昀今天会回来……见裴楠闷声不语,郑书昀把手伸进他空了一大圈的衣摆中,粗粝的手掌不由分说触上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阵颤栗,指尖略微向下,轻轻勾开松散的裤腰,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好像是无意间为之。窗外素白的雪反射出比平时更亮的天光,整个窗口都明晃晃的,如同探照灯。裴楠忍住喉间难以克制的轻哼,红着脸道:“郑书昀,你这叫白日宣淫。”郑书昀闻言略微挑眉,随即收回手,看向被他摸软身体的裴楠,好整以暇道:“是吗?”而后退开半米,恰好将不远处黑色的反光墙面暴露在裴楠的视野中。透过墙面,裴楠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由于身上的衣服尺码太大,领口不知何时松松垮垮地歪斜到一边,露出半个肩膀,裤腰也往下退了一半,好像在刻意勾引谁。而反观郑书昀,对方仍旧是衣冠楚楚,银丝眼镜稳稳扣在淡然的双眸前,甚至连严整的大衣都未曾脱下,怎么都和“宣淫”二字不沾边。被郑书昀反将一军,裴楠心里骂了句混蛋郑书昀,就知道逗弄他。于是,他故意露出茫然的表情,偏不羞涩地问:“不继续做点别的什么吗?”听闻裴楠近乎直白的邀请,郑书昀眉眼无澜,依旧在半米之外不为所动道:“可我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我陪你一起。”裴楠说完,膝盖磨蹭着地毯,爬向郑书昀,将自己送到对方手上,果不其然看到郑书昀岿然不动的眼神危险地暗了暗。“你不是已经洗过了么?”郑书昀漫不经心地将裴楠的衣摆往上推了十几厘米,双手扶着裴楠细窄的腰,鼻尖从裸露的肩头划至颈窝,略显沉重的吐息喷洒在细瓷般的肌肤上,如同品鉴般缓缓道,“是橘子味的小楠。”裴楠早被郑书昀道貌岸然的模样撩得七荤八素,喉结艰难地滚动数下,却仍装得轻描淡写:“嗯,确实是洗过了。”说罢,他顿了顿,侧头用天真且无辜的语气道:“但洗得不太仔细,有些地方,还需要书昀哥哥亲自检查一下。”正文完结虽然朝夕相处已有时日,但裴楠骨子里对郑书昀的初印象犹在,仍将对方看做那朵清冷的高岭之花。因而他时常克制不住撩拨的冲动,想看郑书昀为他失去分寸的样子,尤其是当那镜片后淡然的眸光突然涌出让他腿软的欲望,如岩浆般几欲将他融化吞没的时候。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像郑书昀这样的美色,哪怕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也值得。不过,今天情况特殊,郑书昀刚从国外回来,舟车劳顿,两人只在浴室象征性地做了一次,之后便裹进棉被里,抱在一起睡觉。大抵是因为好久没在这样安逸满足的环境下放松身心,尽管裴楠刚午睡过一小时,但闻着郑书昀身上熟悉的气息,还是没能抵抗再度泛起的睡意。不似裴楠那般睡得香甜,郑书昀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裴楠早早地失散于人海,未能如期与他重逢。醒来后,他的怀抱是空的,身边的一半床单亦是凉的。郑书昀猛地坐起身,看到不远处立于窗边的青年。窗外的雪夜不断折射清冷的银光,映出他漂亮鲜明的侧脸轮廓,也照亮他手里拿着的一个老旧的飞机模型。如同失而复得般缓缓吐出一口气,郑书昀捏了捏眉心,翻身下床,大步走向窗边,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裴楠。裴楠正在发呆,猝不及防间没来得及回神,只是愣愣地低头,看到一条血管隐现的手臂斜着穿出他的腋下,横过胸口,将他按进身后火热的怀中。这是一个不容挣脱、略带占有欲的拥抱。裴楠有些诧异,但并未询问缘由,任凭对方用力抱着他,直到那禁锢般的力量逐渐松懈,才晃了晃手里的飞机模型,若有所思道:“我突然发现,这个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很早以前就见过。”他说完顿了顿,等郑书昀为他解惑,却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嗯”,便没了下文。察觉到郑书昀并不打算直接告诉他关于这个模型的过往,他换了个问法:“这里面,有好几个模块拼错了,如此简单粗暴的手法,应该不是出自你的手吧?”“的确不是我拼的。”郑书昀闻着裴楠颈侧皮肤的气味,淡淡道,“你可以把它拆开,重新拼一遍。”“你确定?”裴楠睁大眼问,“它好像对你挺重要的。”自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进郑书昀家至今,这个模型就一直摆在郑书昀触手可及的地方,昭示着非凡的意义。“重要是相对的。”郑书昀侧头,亲了亲裴楠的耳朵,“和最重要的相比,它也就算不上什么了。”沉缓的热息和磁性的嗓音悉数灌入耳膜,撩起心头一阵阵酥麻,裴楠垂下目光,思忖着,还是动手将模型小心翼翼地拆分成一堆模块,然后再逐个组装。拼到第一个错误模块的时候,裴楠动作停顿了几秒,脑中忽然闪现出一点遥远的画面繁盛的春天、孤独的公共座椅、一堆散落的模块、郑书昀冰封般稚嫩的脸。但由于太过零碎,无法组织成完整的记忆,直到他缓缓地将整个模型拼好,那画面才逐渐连贯起来。二十年前的某个春日,他和父母暂时走散,路过街心花园,遇到了郑书昀。他替郑书昀捡起被人摔散的模型,一边拼,一边又搂又抱地安慰郑书昀,还说要和郑书昀做朋友,替郑书昀撑腰,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就这样单方面确认了关系。尽管内心已有足够清晰的记忆,裴楠还是止不住地愕然发问:“是我拼的?”“是你。”郑书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裴楠抿了抿唇,心中不禁五味杂陈。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郑书昀问:“怎么了?”“我感觉我挺不负责任的,强行要和你做朋友,却又把你忘了。”裴楠语气变得低落了起来,像浸在忧郁的湖水中,片刻之后,又坚定地开口,“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尽我所能弥补过去的缺憾。”裴楠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说情话,却听郑书昀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不免有些羞赧,红着脸不满道:“干嘛笑我……”“我笑的是我自己,因为我想要的,其实从来不是‘责任感’。”郑书昀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如砂纸般磨过裴楠心尖。“小楠。”郑书昀低低地叫他,“我要你爱我。”随着话音落下,他缓缓搂紧裴楠,又突然放开裴楠,说出了这句略显强势,却深藏于心底,时常让他不安的话。所谓“负责”,不过是个拙劣的幌子。短短数月的恋爱,他并不清楚于裴楠而言,喜欢和爱究竟还隔着多远的距离,这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不自信和不确定。事实上,只要裴楠留在他身边,他愿意无条件无休止地等,却偶尔也会希望裴楠给他一个提示。然而这次,轮到裴楠哑然失笑了。他放下手里的模型,在郑书昀双臂间转过身,捧住对方那张清冷又迷人的脸,满含细碎笑意的目光笔直望进郑书昀深邃的眼中。“郑书昀。”他从未有过地认真道,“你这么好,我当然爱你啊。”自打郑书昀回国后,裴楠一扫前段时间的阴霾,连续好几天都春风满面,以至于手下的员工纷纷在背地里猜测,裴老板是不是遇上什么喜事了。不过,对于整个画室来说,十二月最大的喜事,莫过于刘珩终于结束了和未婚妻五年的爱情长跑,双宿双飞,修成正果。婚礼就定在元旦假期,裴楠是伴郎团的一员。而比较巧合的是,郑书昀也接到了邀请,以女方大学同窗和工作上合作伙伴的身份出席。婚礼结束,还有一场同龄人的派对,裴楠作为刘珩最好的兄弟,被灌了不少酒,还有部分是郑书昀替他喝的。由于郑书昀挡酒挡得太过自然,以至于没人察觉到不对劲。回到家后,夜幕早已降临多时,刚一进门,郑书昀就接到了路昂打来的跨国电话。路昂问:“在哪呢?”郑书昀走到沙发旁点开免提,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边脱大衣边道:“在家。”路昂问:“一个人吗?”眼郑书昀道:“不是。”路昂顿了顿,语气突然怪异:“和谁啊?”“和我的”郑书昀说着,目光缓缓落向从玄关姗姗走来的裴楠身上。裴楠挑动眉梢,敛去眼中朦胧的醉意,佯装看热闹般回望郑书昀,心脏却略微收紧,不知郑书昀会如何向自己的好哥们介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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