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无意,可是他想找到妹妹。
而以他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五岁的小姑娘。
苦想一夜,他终于是答应,而这次回来,便是接弟弟们走。他忽然笑笑,&ldo;是不是觉得我大不孝?&rdo;
谢崇华面色微峻,&ldo;五哥不用多想,六弟明白。&rdo;
陆正禹默然。他知道他会理解自己,只是在别人看来,只怕自己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了。不过什么都好,只要能找到妹妹,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强打精神,笑道,&ldo;你要好好考试,五哥今年没法和你一起去了。&rdo;
孝期不能参加科举,那就得等三年后……三年,未免太长了。
一会陆正行陆正尚出来,衣物并不多,多是齐妙买给两人的。视线始终是在地上,像蔫了的菜,没有活气。陆正禹领着两个弟弟到了巷子,谢崇华才瞧见那儿有辆大马车在等着。
陆正禹见他和齐妙仍要送,笑道,&ldo;快回去吧。五哥没事。&rdo;
一声没事,却更令人心酸。谢崇华微点了头,&ldo;五哥保重。&rdo;
&ldo;嗯。&rdo;两个弟弟已经上了马车,陆正禹迟疑片刻,又抬头看了看那幽深巷子,自己儿时的家,也在这,&ldo;你姐……近来如何了?&rdo;
谢崇华只觉他心中定是悲凉如秋,几乎忍不住告诉他姐姐有孕。可他怕好友真跟姐姐有过瓜葛,那只怕真要坏事了。若没有什么瓜葛,这件事说了也令人难过,他已是大不幸,实在不忍心,&ldo;跟以往一样。&rdo;
陆正禹低应一声,这才笑道,&ldo;那我走了。&rdo;
他弯身上了马车,坐定后念了一声&ldo;走吧&rdo;,车夫一扬马鞭,马啸声长鸣响亮,连马都可见价格不菲。而马车宽大足以容纳八人,木漆褐色,青色流苏点缀,随着车轱辘的摆动而飘荡,不多久就出了村子,驶入小林中。
车内气氛凝滞,陆正禹酝酿了半日,才哑了嗓子说道,&ldo;兄长有些话要和你们说,你们听后,不要闹。&rdo;
陆正行和陆正尚飞快对视一眼,抿紧了唇没有出声。
&ldo;爹娘……已经过世了。&rdo;
短短几个字,他却想了千万回,思索了千万回,到底要不要说,到底要如何说。他生怕弟弟们受不住,痛哭出来。
车内许久都没有声响。
他抬头看着他们,少年的脸上没有过多的震惊,痛苦满铺,嘴唇微微发抖,渐渐变得苍白。
&ldo;我们知道……&rdo;
声音哽咽,满眶的泪,却始终没有落下。陆正禹已是一愣,想过千百回的结果,却没有想到过这个。
陆正行抬手擦了泪,说道,&ldo;我们没事,哥。&rdo;
陆正禹又是怔神,终于明白他并非一人承受着家破人亡,两个弟弟已然懂事,甚至可以一同和他扛起这支离破碎的家。
陆正尚小声说道,&ldo;哥,不要再丢下我们了……&rdo;
谢家的人对他们虽好,可再好,还是比不过在亲人身边。在别人家里,总有种寄人篱下的凄凉感。更不愿听见别人问他们家住何处,他们却无可回答。宁可跟兄长去讨饭,也不想留在别人家中。
陆正禹点头,定声说道,&ldo;找到小妹后,再不会分开。&rdo;
虽然人海茫茫,可终有一日,他要找到妹妹,再不分离。
≈≈≈≈≈
傍晚夕阳沉落,沈秀领着刑嬷嬷从菜地里回来,听说陆家两个孩子走了,说道,&ldo;走了也好,免得打扰你念书。&rdo;
谢崇华微抿了唇没有接话,只是说道,&ldo;五哥将钱全都还我了。&rdo;
沈秀双眼这才明亮起来,&ldo;那就好,你赶紧收起来,可不要再借别人了。别这么傻,自己过得好才是真的,给别人再多,都虚。&rdo;
谢崇华应了一声,去后面的小屋将被子收好,东西都收起来后,小屋显得空空荡荡,一如人心。他默了默,退身出去,将门关上。
≈≈≈≈≈
金秋八月,明日就是初八,需要提前一日进考场。因接连几日都要在考棚吃喝,因此齐妙给他准备了肉干和干粮,都是不用煮的,免得他省时间连饭也不吃。
下个月才临盆的齐妙肚子现在已经就像是要临盆的模样,齐家太过金贵这外孙,沈秀也常熬补汤给她进补,以至于不但肚子浑圆,脸也长了些肉。
谢崇华将笔墨放进袋子里,见她挺着大肚子进进出出,忍不住将她拉了回来,押回凳子上,&ldo;妙妙不要乱走,坐好。&rdo;
齐妙撅嘴,&ldo;我还得给你收拾东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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