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丫头走后,丁大在等的这片刻,想了又想。
采蘩一口气登上天台。酒在,肉在,人――也在。
&ldo;童大姑娘忘了什么?&rdo;人这么问道。
&ldo;……&rdo;看那把胡子乱飞,采蘩脱口而出,&ldo;这山鸡做得实在好,我能分一半走吗?&rdo;
风,哗啦啦地吹,把云啊树叶啊都从两人周围挪开了,那么天地独二。
&ldo;……&rdo;仿佛考虑再三,山长呃了一声,&ldo;我还要在这儿住两日,就这么一只陶锅。用碗装的话――&rdo;
&ldo;那就太难看了。干脆,山长把做法写下来。&rdo;采蘩走到白石桌几前,铺纸研墨,连笔都给他蘸好了,捉袖递过去,&ldo;请。&rdo;
人没动,半晌说一句,&ldo;童大姑娘,这锅山鸡――&rdo;怎么这么要命?说实话吧!&ldo;不是我煮的。&rdo;
&ldo;哦――是书院里的厨房做好,给您拿上来的。我明白了。&rdo;采蘩缓缓站起来,走回梯口,&ldo;山长,你说在观星楼碰上我是因为缘分?&rdo;
山长不明所以,点头道,&ldo;总不是我凑着童大姑娘提前准备的。&rdo;
&ldo;我还以为您知道我的鼻子特别灵,所以等着我呢。&rdo;她之所以拐进来,不是因为观星楼有什么景致,纯属肉香。
&ldo;哈……哈哈……&rdo;当一个人笑声都结巴的时候,那肯定绝对就是心虚,再狡辩都是没用的,&ldo;童大姑娘的鼻子这么灵啊?&rdo;
&ldo;脸遮了,眼挡了,身材变胖了,声音变粗了,但忘了这个。&rdo;采蘩转转手掌,&ldo;下回,不要弄山鸡美酒这么繁复,往席上一坐,双手拢袖,清谈。&rdo;走了。
采蘩下到二楼,越想越好笑,但还没发出笑声,便听到那人在上面笑。他那样的笑声,她第一次听到。竟张扬,如秋日穹空。这让她禁不住想,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尽管如此好奇着,直到重新踏上蜿蜒的山路,她都没有往回看一眼。
不是情薄,却是情怯吗?她分不清弄不明,但发现原来真正的感情事,没那么轻易得出结论,更不是彼此动不动心就能解答的,也许水到渠成是最好的形容。所以,她一点也不急,仍一如既往,全心全意地信赖他。
竹君馆是书画馆,存放历年来学生的优秀书法和画作,每年都会举办一到两次的鉴赏会,广邀城中喜好书画的同道中人。这回鉴赏的是前朝历代古字画,不少珍藏品,因此向家派了数十名卫士护住,并有专人查看邀请帖,以防贼人混入其中。
采蘩到的时候,被拦在门外的四个丫头连忙靠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告诉她,只有持贴人可以入馆,随行的仆人丫头,包括随护卫士和剑客,一概不能进。
雨清虽然不喜欢四丁,到底以采蘩的安全为第一,便道,&ldo;小姐,丁大他们要是不能跟着,您最好也别进去了。&rdo;
&ldo;我也想打道回府,不过――&rdo;事到如今,不去还不行。
&ldo;别啊,妹妹。&rdo;一声娇笑,发自正走上前来的魏吴姬,亲热挽住采蘩的胳膊就门口走,&ldo;你我近来见回面可不容易,而且听说今日有些了不起的名家之作,一定要见识一下才行。&rdo;
采蘩对身后的四婢四丁点点头,示意无妨,这才对魏吴姬说道,&ldo;姐姐,多日不见,越发光彩照人了。&rdo;
魏吴姬抿嘴直乐,&ldo;说我漂亮的话,我最爱听。&rdo;凑到采蘩耳边,&ldo;妹妹打退堂鼓,莫非是怕五公子趁机纠缠?&rdo;
采蘩骇笑,&ldo;姐姐吓我。五公子是什么人,怎会起那种歪门心思?近来不是有很多关于我的谣传嘛,丫头们担心有人借题发挥羞辱我罢了。&rdo;
&ldo;谁敢欺负妹妹,就是欺负我吴姬。&rdo;魏吴姬眯眼,&ldo;今日咱姐妹二人绑一块儿,五公子也好,谁也好,都不准靠近,如何?&rdo;
采蘩掏出一方帕子,作势比着手腕,&ldo;姐姐别动,我叫丫头来绑。&rdo;
魏吴姬哎哟一声,&ldo;你还真绑啊?&rdo;
两人嘻笑成团,让守门的人眼花缭乱的,看过采蘩的那张帖子就放她们进去了。
&ldo;我要是偷儿,这些人就倒霉了。&rdo;魏吴姬是采蘩叫来的,没帖子,必须混,&ldo;妹妹,事先也没说好,想不到咱俩这么默契。&rdo;
&ldo;是我拉姐姐作陪,若叫人把姐姐拒之门外,我今后在姐姐面前就不能抬头了。&rdo;不能不默契,&ldo;姐姐可得记着刚才的话,今日咱们绑在一块儿,谁都不能靠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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