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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第1页）

那岂不是真成了旁门左道？采蘩摇头，&ldo;谢皇上厚爱，但大匠之称实不敢当，能造出左伯纸，全是我师父的传授。小女子学纸时日尚短，自己的基础功还不扎实，更遑论收徒了。&rdo;至于纸官署和御纸坊之间，很好选&iddot;&ldo;师父是纸官署的大匠，小女子也出入惯了那里。若皇上允准，小女子想常去跟丹大人和各位大匠继续学习造纸术。&rdo;

&ldo;朕怎能不允？好&iddot;就照你说的吧。&rdo;皇帝因她谦和的态度更多欣赏了几分，&ldo;朕等着有朝一日能将你造的纸收藏如珍，如同你师父的乌云一样。&rdo;

&ldo;谢皇上。&rdo;采蘩谨首。

皇帝走了，也带走了那仅有一张的完成了的左伯纸。

秋相巴巴看着远去的帝辇，对采蘩道，&ldo;童姑娘，不知你何时能将其余的完成？&rdo;

采蘩不懂，&ldo;其余的什么？&rdo;

&ldo;左伯纸啊！&rdo;另有一位名画师急问。

采蘩淡淡一笑&iddot;&ldo;谨遵师嘱&iddot;左伯纸中有左氏造纸秘技，不能随意流传出去&iddot;因此今后我恐怕不会在外造左伯纸了。而比试事关师父身后名，我才全力一拼。其实&iddot;能造出左伯纸来，我也惊讶。&rdo;她之前都是败一半过一半。

&ldo;我出五金一枚，订百枚数。童姑娘，我并非造纸之人，不会探究左氏秘技，请只管放心。&rdo;能在左伯纸上泼墨，那位名画师不惜一掷千金。

&ldo;抱歉，师命难违。&rdo;采蘩却不动心，对了然的秋相微微颔首，转身回到丹大人那儿。那么多盯着她的眼睛中，肯定有一双眼属于东葛青云，但她神情自若，连找他都懒。

丹大人摸着胡子，欣慰笑道，&ldo;虽然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却不知竟以如此的方式，了不起啊，很期待你会给纸官署带来怎样一番新景象。&rdo;

但于良异常沉默，一声不吭，突然低头往外闷走。

&ldo;师兄？&rdo;采蘩拉着姬钥跟上，以为于良心里不舒服，因为师父没有把那个不像秘诀的秘诀教给他，&ldo;师父不是不传给你，一来是当时你睡熟了，二来想让我等适当‐‐&rdo;

&ldo;师妹。&rdo;于良又顿然停步，&ldo;我终于明白了师父有多了不起。就像你说的，他是最出色的大纸匠。他能收我为徒，我相信自己一定也不差的。所以我想，只要努力，将来必有所成，也无愧于师父。&rdo;原来不是嫉妒吃醋，而是有自信了。

&ldo;师兄有过人之处。&rdo;好比一根筋到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好比他有很多奇思妙－想，都是从老百姓日常生活出发。今日集中在这里的人要看纸的十全十美，但那样的纸却走不进每户人家。

于良捏着拳头，咧平了嘴，憨直一乐。同时，他想起来自己带着小学匠们，连忙招呼他们回署，俨然一副长兄的模样。小学匠们也似乎都挺喜欢于良，围着他说个不停，对造出左伯纸的采蘩反而不怎么敢靠

&ldo;姐姐，回家了。&rdo;姬钥一面高兴采蘩扬眉吐气，一面暗中留意东葛青云，权衡之下，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采蘩应了。然而刚上车，就有一穿北周官服的小吏急匆匆跑来送名帖。名帖是东葛青云的，说欣赏她的才情，正好明日有个游湖泛舟宴，请她一定赏面出席。

姬钥见采蘩收了帖子，不由皱眉，&ldo;姐姐何必答应去？他明日必会追问旧事，你一昧不承认恐怕也难招架，不如拒而不见。难道他还能找上门来不成？&rdo;

&ldo;我既已不怕他，就不怕见他。他就算对从前的事穷追猛打，我也没什么难招架，只要小心应付，说不定还能套出些对我有用的东西来。&rdo;知己知彼，才好。

姬钥回到自己屋里，怎么想都不能放心，决定再去劝采蘩回避。谁知到了她的院子，丫头们告诉他，采蘩今晚要宿在工坊小院，且让人勿扰。他奇怪比试都完了，她为何还像前些日子那样将自己关入工坊中，于是前往看究竟。院门已下拴，敲门又无人应，他绕到后面，借梓峰的肩膀趴上墙头，却为眼前所见的景象一愣。

采蘩穿着收袖扎腰的灰布裙，一头青丝用方巾固在脑后，双手握竹帘，站在纸槽前做着两个动作‐‐抄纸和分离。眨眼功夫，湿纸絮就堆了手掌厚。但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重复它们。月挂长夜，湿纸干纸吸收每道银光，映得她的手雪白脸雪白，连那身灰布裙都似雪色白衣。明明应该是枯燥单一的动作，她做来灵动非常，居然还曼妙－秀美。

姬钥呆看着，此时月光下抄纸的女子，有沉静又有张扬，有力量又有柔和，有节奏又有自在。

&ldo;别瞧着挺好看的，小公子要是翻你姐姐的手掌，保准吓得你哭。&rdo;缺一耳朵的脑袋冒出来，丁二挡住姬钥的视线，&ldo;撑住的，就是老茧；撑不住的，就成了水泡；要是狂躁，那就破皮见血了。惨不忍睹。&rdo;

&ldo;都说姐姐造纸有天赋，这两日的比纸，我看她也似乎轻松得很，原来却经过这样一番苦练。&rdo;突然，姬钥不想劝了。姐姐如此坚韧，他这个当弟弟的，万万不能小看了她。

姬钥和丁二各自哪来的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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