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为工。士农工商,工位三。然而,纸匠略有不同。蔡伦,张永,还有先祖左伯都是高官名士。因为纸是士者必备,士者对纸墨讲究,干脆自己动手造就名纸,再加上皇帝们对纸匠的礼遇,所以造纸名匠往往身份地位也高,多出于士。
&ldo;……问过。&rdo;采蘩却在摇头,&ldo;可我忘了他怎么说的,那时光顾着玩了。&rdo;
左拐语结,&ldo;你这丫头,我看出来了,小时候一定特别不听话。&rdo;
&ldo;师父,您直接告诉我做得哪儿不好,我改了就是。&rdo;她小时候不乖,现在却是个听话的徒儿。
&ldo;等你记起你爹怎么说的,我再告诉你。&rdo;得来容易,弃之也易。
&ldo;那得到什么时候?&rdo;她不放弃捷径,&ldo;师父,我如果不知道自己的缺点,就造不出诏纸。我造不出,师兄一个人就更不可能了,咱们四个人的命便在旦夕之间。&rdo;
左拐不为所动,&ldo;就算我手把手,你们也造不像,这不是旦夕之间能成的事。&rdo;
于良开口,&ldo;那我们怎么办?&rdo;
地牢大门被人拍响,&ldo;元帅在此,开门!&rdo;
阿慕上梯去开门时,左拐对采蘩和于良道,&ldo;唯今之计只能拖,你俩造不像也得装像。北周就快打过来了,到时可能会有转机。&rdo;
采蘩不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藏入糙垛。那是早先她开锁点纸时偷拿的诏纸,本来只想长见识,谁知还没来得及还回去就出了事。其实,对滕大将军说她和师兄来造的时候,也是拖延时间。她从来不自大,尤其看过诏纸之后。左拐说得是事实,她和于良造不像。
土梯上走下来四个人。阿慕在最前,勒将军低头哈腰,滕大将军走最后。脸虚胖,人虚肥,凸肚挺腰的官腔走路,应该就是宋定。
&ldo;大帅,就是他们。&rdo;勒将军笑嘿嘿,眼睛一拐又道,&ldo;少了一个婢女。&rdo;
&ldo;那婢女颇有姿色,我自己留着了。&rdo;滕大将军不以为然的口气,&ldo;大帅,可以吗?&rdo;
宋定刚来没几天,霍州兵马尚不服他,自然不能过于压制滕大将军,&ldo;一个婢女罢了,有何不可?不过,滕大将军至今没有妻小,能让你看上眼,想来不止颇有姿色。你若腻了,就转送给本帅,让本帅过过眼。&rdo;
勒将军虽然见过语姑娘,但权衡下来,两边都不能得罪,所以选择闭嘴。
&ldo;这还不好说?自然。&rdo;滕大将军笑道,&ldo;我看大帅身边不少天姿国色,不差一个小婢。不然,我还是送给大帅吧。&rdo;他可不是脑袋简单的武将。
不出他所料,宋定推辞,&ldo;君子不夺人所好。滕大将军为边关戎马一生,一个女人难道本帅还要跟你抢吗?之前不过是戏言,切莫放在心上。大敌当前,战事要紧。&rdo;
采蘩心想,还是有点明白的嘛。
&ldo;左恒左大匠。&rdo;宋定啧啧有声,靠近铁栏,&ldo;你虽是我北齐的罪人,不过你的造纸术实在高明,至今你所创之秋华纸仍为我国人喜爱,可惜你人在南陈,我们也只能用仿秋华了。&rdo;
左拐面色嘲冷,&ldo;我既使在北齐,已经断手残腿,造不了秋华。仿的纸也好,适合虚伪之人来用,写得面上堂皇,内里败作。&rdo;
&ldo;你!&rdo;宋定听出他骂自己虚伪,勃然大怒,&ldo;你既然已是废人,留你何用?&rdo;
他又回头对滕大将军道,&ldo;你与此贼有旧,莫非顾念往日的交情?若你不忍处置,就有本帅代劳了吧。来人!&rdo;要喊手下将左拐拉出去砍了。
&ldo;大帅不要被他激将。并非我顾念旧情,而是他还有一手一脚和两个徒弟。他已答应造纸,如果这时斩了他,就等于毁了大帅亲订的计策。如大帅所说,战事要紧。&rdo;滕大将军不慌不忙。
无论这位左拐的昔友今敌有何打算,采蘩庆幸暂时是落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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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一个给人了!一个成魔了?
宋定哼了一声,不甘让左拐羞辱,更不甘让滕大将军压过他一头,但为了能立大功,只得暂时忍耐,&ldo;我可以不杀他,只要在三日之内造出纸来。&rdo;
&ldo;三日?&rdo;左拐也冲他哼哼,&ldo;你不懂造纸就不要信口开河,普通书写纸都需要七八日的工夫,更何况精工细作,还得防人仿制的御用诏纸。十五日,如果所有的本料配料和工具都齐备的话。&rdo;
&ldo;十五天,北周早打过来了,还要你干什么用?&rdo;宋定神色jian诈,&ldo;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拖延时间。就八天,一天都不能再多。&rdo;
&ldo;十日。&rdo;左拐却不理会宋定的蛮横,&ldo;一天都不能再少,除非你想让人一看就知道那纸是仿制。你若带了纸匠来,大可问问他们是否是我夸大其词。&rdo;
为了以防万一,宋定还真带了纸匠。左拐提醒下,他打算问过以后再决定到底给多长的期限。刚要转身走,却想起左拐还有个女徒弟。滕大将军选女婢而任这个女徒弟关着,应该不会是美人。再说,女工匠能有多少风情,成天干粗活,手脚必定长得笨不过。
宋定心中没抱很大期望,好奇看一眼,见里面坐着个脏兮兮的人,披头散发,脸隆起,眼如水泡,分不清男女。他立刻厌恶得一哆嗦,好似那丑陋要扑上来,甩袖就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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