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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ldo;错了。&rdo;细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采蘩看到窗纸上有一道美丽的影子，&ldo;语姑娘？&rdo;

&ldo;锉，不是砍，也不是剁。小姐这么做。会弄坏藤条，造浆时将有很多碎皮。&rdo;影子从窗口消失，重新出现在门口。正是语姑娘。

&ldo;你会吗？&rdo;采蘩抓到稻糙就是绳。

语姑娘垂头摇首，&ldo;我听左大人跟小匠们这么说的。&rdo;

锉不是砍。采蘩想起来，有些懂了，&ldo;蔡伦曾监制秘剑，精工坚密为后世法，因此他用锉法来使原料匀密。匀密――&rdo;边说边将藤条铺叠起来，以刃尖钉台面不动，右手握刀柄抬起，连切两刀，&ldo;就是相似的隔断，整齐的切口，厚度也同。&rdo;爹远远的动作和切出来的藤段突然在眼前放大。

&ldo;正是如此。我看小匠们也是这么锉的，小姐真是聪明，没人教你都会了。&rdo;语姑娘抬眼惊奇，&ldo;于小匠说你能挑出西大公子的缺漏，我本还不信的。&rdo;

&ldo;没什么，我眼睛再利，也没瞧出他是故意造出瑕疵来。真是眼高于顶的贵公子，瞧不起别人。&rdo;采蘩转过身去，一刀一刀锉。

&ldo;他没有对手便不会认真，其实不是那么高傲的，不过不善言辞。&rdo;语姑娘的声音中滑过几乎微不可察的怀念之情。

采蘩干着手上的活儿，状似随意，&ldo;你二人是旧识？&rdo;语姑娘曾是千金小姐，城里的达官贵人互相走动，各家孩子们玩在一起，实属平常。

&ldo;……他与我姐姐订过亲，待我有如亲兄长。&rdo;好时光回忆起来，只觉现在仿佛身处冰窖寒窟，语姑娘无声无息退下了。

采蘩回头去看，门里门外只剩她一人。语姑娘的姐姐成了官ji，作为与之订过亲的男子，情何以堪？那一刻，她希望西大公子拒人千里之外的骄傲，与语姑娘姐姐的命运有些关系。那么，她还会尊重这位对手。

锉藤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采蘩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在渐渐沉淀的心情中发现两个没有解答的地方。魏府尹这病越想越有蹊跷，与其说是老天爷帮忙，不如说是有人在暗中相助。还有，杀郑老爷的人不是车夫，而是外面请来的帮手。为何她会因此觉着心里不安呢？

不过，她还没有答案，左拐便来验收成果了。

他好似十分勉为其难，施舍扔了一眼，然后神情就有点不同，&ldo;你自己锉的？没谁帮忙吧？我刚才起就没看到于良那小子，他来帮你的。&rdo;

&ldo;没有，我一个人弄完的。&rdo;也不难嘛。

采蘩面上的得意让左拐看了出来，&ldo;你以为自己通过了？&rdo;

&ldo;没通过么？&rdo;她觉得切得很整齐很漂亮，不过左拐如果要故意找茬，自己也没办法，&ldo;我再切一个时辰？&rdo;

&ldo;行了，你说自己通过就通过。锉，不能以钝斧柔钢为工具，也不能施展蛮力，而用利刃巧劲，平心静气无杂念而为。走吧，下面看你制作浆灰水。&rdo;左拐抬腿就走。

看她制浆灰？这位大人打算让她自学成材了。于是，采蘩尽量往童年回忆去想她爹到底往水里扔了些什么东西。想得很专心，都没注意自己跟左拐到了一个白雾蒸蒸的高大屋子前，但听一阵喧闹。

&ldo;于耷拉，你小子吃饱了撑的吧？关起门来赶紧多造你那个窗户纸伞纸，为老百姓造福去！&rdo;一轻浮的男子声音。

哄笑却是群声。

&ldo;我跟语姑娘姐姐过了一夜，关你屁事。你跑来挥拳头给谁看哪？你个穷酸鬼，心里嫉妒眼红。谁不知道你偷偷喜欢语姑娘，可惜官婢不是官ji，不然你肯定当了裤子第一个光顾去，所以别摆张英雄救美的脸，让我看了恶心！要不你从我裤裆里钻一圈，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你也去跟她姐姐睡一觉。妹妹碰不着。摸姐姐也一样。告诉你实话，她姐姐的床上功夫真叫人欲仙欲死，回味无穷，比没几两肉的妹妹强百倍。二十两值――&rdo;声音的主人不知道自己才真正恶心。

就听啪一声，再来轰隆一声，紧接着噼噼啪啪，采蘩就知道打起来了。她不由脚步要加快，前方却多了一只手。

左拐拦住了她。他神情无波，双眼冷冷眯着，嘴抿得密直。但他的手臂始终举着，不让她上前的坚决。

&ldo;左大人不用挡着我。我不是去劝架，只想去看热闹。&rdo;她不是见义勇为的人。

左拐白她一眼，&ldo;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没同情心？于良好歹也算得上你师兄，你却只想看他挨揍？&rdo;

&ldo;g？他说您没收他当弟子。我呢，只拜您为一月之师。他跟我如何成师兄妹？&rdo;采蘩清冷的语气。

这时，那边有人骂，&ldo;于耷拉。呆笨瓜，没师傅，还大话。啊――&rdo;声音顿消。

&ldo;还押韵呢。&rdo;采蘩捂嘴笑。

左拐的脸色终于开始阴云密布了。&ldo;我是想让他长点志气，不是让你们当他傻瓜。这小子比你们都好的一点就是，他真心喜欢造纸！&rdo;说完，大步走进去。

他一走，采蘩就放下手。她并没有真笑，刺激这个顽固不化的左恒罢了。死了一个乌睿，就看不到眼前这个于良，到底要有多少人为一个人的结局承担后果。她觉得，应该由乌睿自己担，就像她一样。

&ldo;统统给我住手！&rdo;左拐一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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