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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2页）

&ldo;就是他了，没想到他暗地里这么坏……&rdo;

&ldo;听说无极门孽匪无恶不作，官府才把他的头砍下来，以儆效尤……&rdo;

我扒开人群，挤到前面去，直愣愣地看着那颗被悬得高高的头颅。是的，那是楚殇的脸，那挺直的鼻，紧抿的唇，刀削一般的脸，带给我噩梦的那张脸，尽管满是血污，我也认得出。我望着他怒瞪的眼睛，楚殇，你死不瞑目么？你愤怒么？你不甘心么？我还以为你那么恐怖的人，连死神都会怕你，原来你跟我们一样，一样会死，一样只有一条命。我曾说过，要我不恨你，除非你死！这下子，是真的两清了，你带给我的屈辱、伤害、噩梦般的恐怖，随着你的死亡，彻底的两清了！

我笑起来，泪从脸颊上滑落，小腹骤然传来一阵绞痛，一股热流蓦地从两腿间喷涌出来，我一把抓紧玉蝶儿的手臂，身子软软地滑到地上。人群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向我围过来，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ldo;姑娘……&rdo;玉蝶儿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我挣扎地看了一眼腿间浸出的鲜血，惨笑道：&ldo;送我回去，我……&rdo;

他一把抱起我，就往回跑：&ldo;你撑着，别晕过去。&rdo;我半闭着眼睛，忍着腹中一阵一阵的绞痛，为什么不晕过去？为什么晕不过去？我按着肚子，感到腹中那微弱的生命正一点点地滑落。宝宝，你自己也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吧？你也无法面对你这么坏的爸爸妈妈吧？妈妈不想要你，爸爸不能要你，现在你自己选择不来到这个世界上，好了好了，这下真是一了百了，我跟你爸爸之间，真的是不拖不欠，什么羁绊都没有了。

&ldo;大夫，大夫，快来看看！&rdo;玉蝶儿把我抱进一间医馆，一个老者迎出来，看了我一眼，讶道：&ldo;唉呀，这是小产了吧？你怎么能把她抱到医馆来呢？这事得……&rdo;

&ldo;闭嘴！&rdo;玉蝶儿厉声喝道，&ldo;马上给她诊治，不然我杀了你！&rdo;

大夫被他一吼，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往内室走，边走边道：&ldo;夫人，夫人，快来帮忙。&rdo;

我睁大眼睛，看到玉蝶儿脸色白得吓人，无力地笑道：&ldo;别把大夫吓坏了。&rdo;

&ldo;你醒着？&rdo;他舒了口气，抱着我跟着被他吓坏的大夫往内室走，一迭声地道，&ldo;别闭眼，别睡过去，睁着眼睛。&rdo;

&ldo;谢谢你……&rdo;我想笑，却一丝力气也无，真滑稽啊，没想到这个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竟然是这个贼。

玉蝶儿把我轻放到床上，大夫和他夫人围过来，大夫给我诊了脉，摇了摇头，道：&ldo;这位夫人身子太弱，孩子保不住了。&rdo;

&ldo;她没事吧？&rdo;玉蝶儿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大夫摸着胡须道：&ldo;这位夫人脉象紊乱，怀孕期间情绪波动太大，胎本就不稳，近期又受了不小的刺激，导致滑胎，胎儿虽然保不住，但大人好生调理，应该无大妨。我出去给她开药。&rdo;

老婆婆看了玉蝶儿一眼，笑道：&ldo;这位相公，你先出去吧，我先给你夫人清理一下身子。&rdo;

玉蝶儿闻言，脸竟微微有些泛红，窘迫地跟着大夫出去了。看着这个风流惯了的男人少见地露出尴尬的表情，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ldo;夫人，你相公真是关心你呢。&rdo;老婆婆笑着看我一眼，解开我的裙带，&ldo;这个孩子没有了也别太伤心，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rdo;

以后？我笑了笑。是呵，以后我还会有孩子，他不会是在仇恨中诞生的孩子，他会在父母的宝爱中长大，他自己也一定会愿意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宝宝，再见了，我闭上眼睛，泪如泉涌。

玉蝶儿抱我出医馆的时候，门口多了一顶软轿。他抱我钻进轿子里，放我坐好，我轻声道：&ldo;现在是回客栈么？&rdo;

&ldo;客栈那种地方怎么能调养身子，姑娘若信得过我，可以暂住玉某的居所。&rdo;玉蝶儿认真地道。

&ldo;你还有居所？&rdo;我笑了笑，&ldo;我还以为你夜夜，居无定所。&rdo;

&ldo;姑娘说笑了。&rdo;玉蝶儿脸居然红了红，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有些相信他。可能他刚才的表现博得了我的一丝好感，令我觉得他不是大jian大恶之徒。

&ldo;可是小红还在客栈里。&rdo;我见他躬身退出轿子，轻声道。

&ldo;我先送你回去，再派人去接小红姑娘。&rdo;玉蝶儿道。

也好。反正得找个地方住，玉蝶儿虽然风流，也不是个没品的贼，不会对我这种刚流完孩子的妇人下手。

玉蝶儿的居所是城郊白桦林的一座小四合院，颇幽静清雅，我安心在此调养，一住，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没有外界的人来骚扰，玉蝶儿偶尔出去，给我带回一些外面的信息。据说，楚殇的人头挂在城楼的第三天夜里，被无极门的余孽把头偷偷取走了，朝廷追查多日无果，此案不了了之。我不了解无极门，但我相信，杀手无情，有情有义的杀手，都活不长久，无极门里，能为楚殇做这件事的，大概只有跟他关系匪浅的月娘了。

除此之外，天下太平，朝中平静，京城也平静，当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我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推开窗，看见窗外银妆素裹，心里不由得有丝欣喜。披了披风踏到院子里，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足印，我蹒跚着走到院内的一棵梅树下，拈起一枝梅枝，凑到鼻下，深深吸入一口沁人心脾的梅香，好甜……

&ldo;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rdo;我喃喃地念出王安石的《梅》，望向灰白的天空。不知不觉，来这时空已经三个月了，冥焰，当初你承诺我，三个月后来接我走，可是如今，三个月期限已满，你却音讯全无。我晚晚捏着黑玉叫你的名字，你再也不曾出现过，你到底，是想怎么改变我的命运？怎么修改了生死簿？你如今，到底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是生是死？冥焰，你这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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