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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第1页）

人来得差不多了，大炮从里屋出来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高兴地说：&ldo;好啊！人到得还差不多，说明大家都很积极。&rdo;然后他巡视了一下会场，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立即警觉地说，&ldo;要得平！要得平来了没有？要得平！&rdo;

没有人答应。散漫嘈杂的会场顿时安静了，人们都伸起了脖子左顾右看，寻找这个平时被遗忘了的人，今天会议的主角。说也奇怪连他儿子要建贵在这以前也没发现他爹不在，这时便疑惑地和白刚小声嘀咕：&ldo;我爹早出来了，他说来开会呀！&rdo;

&ldo;是不是看着太早又回家了？&rdo;要建贵说：&ldo;不会。他吃饭吃到半截上一听广播就不吃了，一会儿就走了。他走了一大会子我才来的，他没回去。&rdo;

白刚心中顿时生疑。他平时和要得平接触较多，深深了解他内心中埋藏已久的那种痛苦悲观和压抑。今天猛然这一广播要开他的批斗大会，别再想不开，便和要建贵说：&ldo;你出去找找吧！找见了让他赶紧来，不会有多大事的。&rdo;要建贵刚要起身，大喇叭响了：&ldo;要得平听着：赶紧来开会，全会场就等你了，你磨蹭什么？磨蹭你也躲不过，只有彻底坦白认罪才是出路。跑步，快来！&rdo;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来。会场上又嗡嗡地乱了起来，人们仨一群俩一伙地嘀嘀咕咕嘁嘁喳喳地议论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这时公社书记、大炮出来了，虎书记说：&ldo;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阶级敌人几天不斗争，他就翘尾巴，就会嚣张起来。大家看见了吗？今天开他的批斗会，他竟敢不到会场，太嚣张了。不来，派人把他揪到会场上来。&rdo;大炮接着说，&ldo;你们二队的还等什么？都去找人，把他抓回来。&rdo;

白刚和要建贵没有商量就自然成了一拨儿。白刚说：&ldo;咱先上你们家看看吧！&rdo;他认为要得平不会逃跑，也不会在哪里躲着。他怀疑可能等儿子们走了以后他又回家，在家里寻短见。看来要建贵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他不相信会在家里。他说：&ldo;家里我嫂子和孩子们都在，不会在家，咱们上村北看看吧！&rdo;

在村北绕了一圈儿也没见个人影儿。要建贵还要到北边的小树林里去找，白刚说：&ldo;咱绕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先回会场看看吧！&rdo;他估摸人找不着，一定都回会场了，看看这会还开不开，不开了再到远处去找。

他们回到会场后，果然各组都回来了。公社虎书记正在讲话：&ldo;跑啦？他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跑到天边上也会把他抓回来。今天的会让他给搅了，这不要紧，什么时候抓回来还有更严厉的批斗等着他。&rdo;大炮接着说：&ldo;刚才虎书记说了，跑哪儿去也得把他找出来。你们二队的男社员先在村附近找找，找不见，明天还得上远处找去。&rdo;大炮说得就不如虎书记那么严厉，可能他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9（4）

社员们漫无目的地在村边上转了转就都回家了。天很黑，四周全是庄稼，上哪里找去。白刚陪着要建贵转了会子，连村北的小树林里都仔细查看了，什么也没有。白刚便劝要建贵回家：&ldo;黑灯瞎火的对面不见人，咱也回去，明天再找吧！&rdo;要建贵说：&ldo;不！老舅你回去吧！家里还有孩子。我一定得找到，现在还来得及，到明天就晚了。&rdo;说着便哭了起来。

白刚明白他的意思，他认为他爹现在还活着，到明天就会不在人世了。可是黑夜茫茫，四周是无边无际的庄稼地，哪里藏不下个人？手里连个亮都没有，哪里会找得到，白刚回家了。

他一走，要建贵便在对面的不见人的黑夜里喊叫开了：&ldo;爹呀！你回来吧！爹呀！你在哪儿啦！快回家吧！&rdo;叫一阵，大声哭一阵。从村北叫到村西，从村西叫到村南，从村南又叫到村东，围着村子整整哭叫了一夜。喊声悲怆、凄凉，哭声痛苦欲绝，令人心碎。

他的哭声叫声使全村人都感到悲痛，但却没能感动已经铁了心的爹爹。他爹肯定是听到了他的哀求和嚎哭的，但是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他不能回来，他知道回来后等待他的是什么。

要建贵是在天刚破晓的时候发现那堆烟灰的，在不靠道的一个地头上，那堆烟灰足足有一大把。见了这堆烟灰他立即想起了不远处有一棵歪脖小榆树，赶紧跑过去一看果然吊在那里。他赶紧把他爹抱下来，身上还热着，可见是刚死不久。

他悲痛了一夜，在天将亮时怕人们找到他才决心最后上路的。要建贵趴在他爹身上大声痛哭：&ldo;爹呀！你怎么这样狠心哪！儿子叫了你整整一夜呀！你怎么就不答应一声啊！我知道你会听见的，我才豁出命来喊叫啊！爹呀！你怎么就不能回心转意啊！你就忍心扔下你这个无依无靠的儿子不管哪！爹呀！我知道你活的苦啊！可是你就不能为我们受点委屈吗？你怎么走了这条路啊！爹呀！我知道你走这条路也是难啊！你吸了那么多烟，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黑夜坐了一宿，你是不忍心走啊！我知道儿子哭啊喊哪，你听了也是难受啊！我哭你也哭，我看见你胸前湿了一大片哪！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心转意留下来啊！&rdo;

哭着哭着他又坐起来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哭叫说：&ldo;爹呀！儿子对不起你呀！我没少和你抬杠拌嘴，惹你生气，是儿子不孝把你逼走的吧！爹呀！你原谅我吧！原谅你这不争气不孝顺的儿子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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