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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第1页）

&ldo;也是右派！&rdo;白敬威说得很爽快。白树勤有点奇怪：&ldo;那怎么没人管让他在家里闲呆着呢？&rdo;心里说我兄弟劳改这么多年，他怎么那么随便呢？白敬威咂了一下嘴儿，好像说这还不明白：&ldo;哎！人家不是身上有枪子儿嘛！上农场改造几天就跑回来了，说我干不了，部队也就没追究在家呆起来了。&rdo;

他们说着唠着不知不觉到了地里，一人扛一大捆秫秸走了二里多地也不觉累，只有白敬威终究是年龄大些，身体又瘦弱有些累了。虽然看到先来的人们都急急忙忙地干活，却仍然把一捆秫秸往地上一摔：&ldo;咱还是歇歇呗！&rdo;一说歇人们陆续坐下了。只有白刚觉得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他本心是不想歇的，这活儿不熟没干过，就是和人家一起下手他也会落后的，再晚下手不是更要落后吗？今天全队男女社员都在这里，一人一行地捆，好像大比武一样，垅头又长半天也就是捆一行，如果落后太多不是丢人吗？自己这么个身份，怎好给人一个坏印象？

可是白敬威二叔说了，他也不好驳二叔的面子反对歇着。二叔在队里可是说话当当响的人物。所以他是既不坐也不吭声，而是立在那里用心地看人家怎么折秫秸腰儿，怎么用秫秸打结儿，怎么才能捆得快捆得紧腰儿又折不断。可是也看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当中还丢下一行没人干呢？一般干活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地挨着干，占不满就剩下边上的。白刚奇怪地说：&ldo;为什么当中有一行没人干呢？&rdo;白敬威半玩笑半认真地说：&ldo;那行给你留着了你去吧！好干！&rdo;白刚更糊涂了：&ldo;为什么？&rdo;白敬威解释说：&ldo;那行是队长掰的棒子丢得少不用找，上去一捆就行。&rdo;看着白刚心神不安的样子，知道他是想干又不好意思，便说：&ldo;你要干你就干去吧！&rdo;

白刚捆得很慢，老是考虑在哪里撅腰儿合适，还要注意打结时不要把腰儿弄折。他看离前边的老远自己又干得慢，便紧干忙了一身汗，同时也找到了窍门，所以不大的工夫便赶上了前边干活的人。赶上以后就不着急了，他是只求不落后不想争先，干快了会压人一头惹人不高兴。有了宽裕时间他便一边干一边看别人的动作，觉得他们找棒子也太仔细了，有必要吗？腰带上掖的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上衣、裤子口袋也满满的，还是一个小棒子也不放过。直到中午收工了，一人一行还没有捆完。收工了谁也走不快，每人腰里都是一大堆棒子，白刚腰里最少也有三十多个，属他走起来轻松了，他还要回家做饭，所以和几个年轻人走在了前边。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6（2）

回家的路上，正经过队里打粮食的场边，白刚便向场里的玉米堆走去。白新三忙说：&ldo;老叔，你上场里干啥去？&rdo;白刚说：&ldo;把玉米棒子放场里呀！&rdo;白新三说：&ldo;别去！带家去，人们都是往家带，这有十几斤粮食，干五天活也挣不了这么多。&rdo;白刚说：&ldo;队里的东西应该交队里呀！&rdo;别人也说：&ldo;走吧！人们都带家里去。&rdo;正说着，队长从场里窝铺里出来了，嘴里还嚼着东西，可能是在窝铺里和看场的人吃花生呢！见人们收工回来了，每人腰里都捆着一堆玉米棒子，便喊着说：&ldo;都放下。&rdo;

这一喊，白新三也不和他叔争论了扭头就跑，其他几个年轻人也都跑了。白刚已经走到棒子堆跟前，把腰带一松几十个玉米棒子全掉了下去，他又一个一个地扔到玉米堆里去。他大侄子白纪青看见他叔扔棒子立在那里犹豫了一下，他不想让他叔太孤立太尴尬，虽然他并不想这么做，但还是随着他叔也把棒子扔在了场里。

后边的妇女们见这情况，都急急忙忙往家跑，恐怕有人让她们把棒子放下。她们掰玉米的时候，早就留了后手，故意不掰干净，捆玉米秸时还是谁掰的谁捆，这一切尽在不言中，虽是秘而不宣但又是尽人皆知。白刚这时候才明白了今天人们积极干活的奥秘。队长喊喊也只是咋呼咋呼做做样子，并不认真最后再也没有人将玉米扔在场里。

走在路上白纪青蔫蔫呼呼地对白刚说：&ldo;你多余带这个头，人们都是带家去，家里没吃的，买的粮食还让人家扣下了，这么多粮食扔场里干啥？&rdo;白刚叹了一口气：&ldo;没吃的这点粮食也顶不了多大事。&rdo;白纪青说：&ldo;顶不了多大事也能吃几天，扔在场里也没人说你好。&rdo;白刚说：&ldo;我不是想让人说好，是觉得应该交给队里。&rdo;白纪青说：&ldo;不光没人说好还得挨骂。&rdo;

&ldo;挨骂就挨骂吧！对得起良心就行了。&rdo;白刚说，&ldo;从掰棒子就留后手都往自己家里拿，这队里还能办好？办不好还不是大家吃亏？&rdo;白纪青说：&ldo;队里办好办不好在乎这点东西？社员得的这点只是个零头。你看看场里那一大囤花生，现在一个粒没分就少一半了。社员们在场里干活有人偷偷抓几把，就能吃那么多？哪去了？都让有权有势的人弄走了。每年种那么多花生，每个社员也就是分个三斤二斤的。可是谁敢说什么，你还想把队办好？早晚你就看见了，不是那么码事！&rdo;

白刚和这个侄子最贴心了，这人脾气有点倔不善言词，不好出头露面但心地善良，内秀心灵手巧。不只地里活是个好手，许多没干过的活，一捉摸就透。村里队里的许多事情，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对许多事都有自己的独立见解，只是不说罢了。不过刚才他说队里没个搞好，对前途完全失去信心，白刚倒不很同意。他对农业合作化、集体化的道路仍然是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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