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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前头刚走，这头，应邑就叉着一块蜜瓜也不吃，放在自个儿跟前的粉彩小碟里玩，扬眸戏谑：&ldo;方家是西北的土皇帝。财大气粗，什么搞不来？也难为嫂嫂了，既没生养过，又没怀过，还知道这些东西对坐月子好。&rdo;

外命妇皆屏气凝神。大周百年，皇后无子的多了去了。只是敢当着面儿指摘的，应邑还算是第一人，她敢说，并不代表外人敢听。

方皇后置若罔闻，转头又同黎老太君打招呼：&ldo;前些日子听闻您腰腿不太好？如今可好些了？本宫记得黎家是住在外郊的双庆胡同，本宫也不多留了，天晚了路就难走了。&rdo;

黎家如释重负，穿着绛色仙鹤纹超品副制的黎太夫人六十多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声音有些抖：&ldo;老身感怀皇后娘娘好意。&rdo;黎夫人搀着黎老太君转头向应邑行礼，又和贺太夫人见了礼，这才告辞归去。

偌大的正殿，只余了方皇后、应邑、中宁长公主与贺家。方皇后这才伸了伸背，眼神定在应邑身上，语声冷冽：&ldo;皇帝这两个字儿是可以随便说的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是皇家的公主，更需谨言慎行，那番话你将皇帝置于何地，本宫置于何地？&rdo;

大快人心！行昭脑中只浮出了这四个字。

行昭低垂了头，伸手去拿案上的茶盅，正埋首小啜，突如其来&ldo;嘭&rdo;地一声‐‐是应邑一气之下将蜜瓜砸在了碟儿上，行昭手一抖，茶水便洒了几滴在衣襟上。

方皇后瞧了眼行昭，先吩咐人：&ldo;带温阳县主去里头更衣。小九的衣服，阿妩也能穿。&rdo;

待宫人牵着行昭进了内阁，方皇后余光里瞥了瞥低眉顺目的中宁长公主：&ldo;应邑不晓得长进，中宁你这个长姐就该管起来。本宫说话重，应邑心里不舒坦了。你心疼，太后更心疼。&rdo;

中宁长公主一听脸色都白了，她是什么出身，她母妃原先只是顾太后身边儿的宫人，如今嫁的也不过是个闲散勋贵，靠自己的食邑过。只要方皇后和应邑有了龃龉，顾太后舍不得责备应邑，方皇后作风又硬，第一个被收拾的就是她。见应邑&ldo;蹭&rdo;一下就要起身，她赶紧扑过去按住，使着眼色安抚住：&ldo;你不是和临安侯夫人一见如故吗？何不邀了贺夫人去明珠楼喝茶呢？&rdo;

应邑一听，顿了一顿，转了笑，起身糙糙福了福，当做赔礼：&ldo;原是我浑说，嫂嫂莫恼。&rdo;又笑盈盈地袅袅走过来拉大夫人，语中带娇，&ldo;临安候夫人可乐意和阿缓去吃茶？明珠楼是我以前的住处，种着各样花花糙糙，瞧着可好看了。&rdo;

太夫人从今日入宫起，就没将手里的佛珠放下，听应邑这样说，不由拦道：&ldo;外命妇哪里敢在宫闱里乱窜？长公主是一番好意…&rdo;

&ldo;这是我与大夫人之间的事儿，太夫人就安心在皇后这里吃茶吧，宫门下钥之前，应邑定将大夫人全须全尾地送回来。&rdo;应邑摆摆手，打断了太夫人的话。

太夫人停下了转佛珠的手，望着皇后。

大夫人左右为难，她倒是对应邑的印象极好，可又不敢违背太夫人的意愿。

&ldo;应邑邀你，你就去吧。入宫不准带侍婢，就让蒋明英陪着你。&rdo;方皇后一锤定音。

话音一落，&ldo;皇后娘娘！&rdo;应邑尖利的声音就起来了，中宁在后头拉了拉应邑的衣角，示意她见好就收，应邑撇撇嘴，有蒋明英这个狗奴才在，说什么都不方便‐‐可总比什么也说不成好。

蒋明英是皇后身边第一得力人，皇后不晓得应邑与大夫人之间的官司，但也心有灵犀一样地将蒋明英放在妹妹身边。应邑挽着大夫人就往外头走，边兴高采烈地吩咐中宁：&ldo;二姐好好陪着皇后，正好你们四个人可以打叶子牌！&rdo;

行昭在内阁里换上了九公主的襦裙，青绿镶斓边上襦交领，下幅综裙，又重新梳了双螺髻。一出来却发现大夫人不见了，心头一紧，连声问：&ldo;母亲呢！？&rdo;

皇后笑答：&ldo;应邑请她吃茶去了。&rdo;又招手唤，&ldo;快过来，到姨母这处来。&rdo;

行昭赶紧转了身就小跑去追，想去跟上大夫人。中宁探身将小碎步往外撵的行昭伸手一把揽住，箍在自个儿怀里，笑着对太夫人说：&ldo;这样大的小娘子乖得跟小猫儿小狗儿似的，追着都要去撵。&rdo;

行昭被按在那人怀里，死命地将她手往外推，却推不动，涨红了一张脸，眼眶里泪打着旋儿。来者不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应邑的来意。不，也许是有的，比如死死拦着她的中宁。

方皇后见了，眼底里闪过不高兴，&ldo;中宁，这是个什么比喻。&rdo;又让宫人去牵，温声安抚：&ldo;你娘过会儿便回来了，她们估摸着都走远了，你去寻也寻不到。姨母晓得你要来，让人做了金丝苏，你尝尝好吃不好吃？&rdo;

太夫人亲从中宁怀中抱出小孙女，行昭感到自个儿的背被轻轻拍了一下，听到太夫人附耳轻语：&ldo;蒋尚仪跟着的，她是个极精明的人。&rdo;朦胧中瞥见太夫人一脸笃定的神情，呛了两声忍住哭。太夫人见小孙女平静下来，笑着将她交给那宫人，同皇后说：&ldo;从小就黏人，中宁长公主的说法也不算错。&rdo;

方皇后将行昭抱在怀里，轻声抚慰，&ldo;喝不喝辱酪？&rdo;、&ldo;要不让小内监来说笑话？&rdo;、&ldo;要是你娘没回来，姨母就去帮你寻，可好？&rdo;

行昭心神不宁地一一答，前世相处十几年，她从骨子里对方皇后的不陌生，让皇后喜出望外，直唤着行昭与她有缘分。

皇城近七十公顷，前朝后寝，应邑的闺房明珠楼在太液池东北角，离乾清宫近，离慈和宫也近，和行昭的怀善苑有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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