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清忽然提议道:&ldo;正事也办完了,我们两个秉烛夜谈如何?&rdo;
我其实觉得不大好,这小院清幽雅致,月黑风高夜也有杀人越货、睡觉做梦、谈情说爱等多种功能,我们却偏偏拿来秉烛夜谈,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好么。
但敌方势力太强大,我也只好很识时务地点点头。
君墨清不知从哪里搬了一坛子酒来,给我满上了一杯:&ldo;正涵从小便不喜与人亲近,我总想不到他哪一天竟会喜欢上谁。他对人敞开心胸,这是好事,我要谢你。&rdo;说着便把酒递到了我的手边。
我有点犹豫,喝酒这业务我是真的不熟,要是一会儿醉了我抱着君墨清跳钢管舞可怎么破?
&ldo;不必担心,这果酒很淡,喝上两三坛都不至于失态。&rdo;说着君墨清便自己先干脆地喝了一杯,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这下我也不好推脱,只好拿过杯子抿了一口,发现这酒度数确实不高,跟水果汽水味道差不多,顿时放下心来。
见我喝光了,君墨清又适时地替我倒满一杯,含笑说道:&ldo;你在正涵身边呆了几年了?&rdo;
我回答:&ldo;十年。&rdo;
君墨清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沉吟道:&ldo;那你是正涵刚建府时,收的第一批孩子,彼时他大概已到志学之年。虽然跟他也算久了,但他小时候的事情,你也知之甚少吧。&rdo;
我一愣。
难道他找我来喝酒,就是为了跟我一起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讲晋王过去的囧事吗?
艾玛君师父太贴心了啊。
一激动我就忍不住又喝了一杯,君墨清轻轻一笑,又动手帮我满上,这才继续讲道:&ldo;我想你也知道,正涵是嫡子,身份尊贵。圣上也从未冷落他们母子,几乎每日都会去慈元殿露一个面。但是,圣上同年幼的正涵说过的话,一年里加起来却也不过百句……&rdo;
我动作一顿,君墨清勾唇,示意我再饮一杯,又将那坛酒放到我旁边:&ldo;你不必惊讶,圣上不喜正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正涵既不能恨,也不能怨,这不光因为对方高高在上,更因为,他的母后对圣上痴心一片。这世上有假意便有真情,只可怜温梦这一片真情全付与流水……&rdo;
他的话音忽然一停,君墨清抬眼,对着我笑笑道:&ldo;不过是我的些许感慨,你不必在意。&rdo;
我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君墨清便又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讲道:&ldo;也因此,入学之后正涵便憋着一口气,处处要盖过魏王高正雍一头。那时大庆铁甲军一战将戎狄赶到临淄以北,梁家的声势如日中天。
这样过了一年,皇后便殁了。后头查出是一个妃子嫉妒她的恩宠,便偷偷在饭菜里下了毒。圣上大怒,将那妃子凌迟处死,又好好安抚了梁家一番‐‐可事实如此,到底有谁知道呢?只是这不过是个开始,自此圣上便一步步着手打压梁家,扶持魏王……&rdo;
说到这里,君墨清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将那坛酒朝我这里推了推:&ldo;如此昊天华月,不该谈这些败兴俗事。来,战玄,陪我喝上一杯吧。&rdo;
我只好拿起酒坛灌了几大口,差点呛到了才放下来,轻咳了几声,觉得眼皮似乎有一点重。
&ldo;战玄,战玄?&rdo;君墨清唤了我几声,有些担心地问道:&ldo;你可是醉了?&rdo;
我扫了他一眼,摇摇头。
君墨清便把什么东西递给我,柔声道:&ldo;来,喝点醒醒酒。&rdo;
我拿过来一口气灌下去,半晌才反应过来……等一下,弄错了吧这好像就是酒啊。
我想质疑,脑子却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生锈了一样转不过来。只看到君墨清扶着我坐好,好整以暇地笑笑,开口道:&ldo;我说了这么多,战玄你是否应该投桃报李?&rdo;他蛊惑般地轻声问道:&ldo;来,告诉我,你是怎么看正涵的。&rdo;
我抬眼,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ldo;晋王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rdo;
君墨清眉头一跳:&ldo;……那你可喜欢他?&rdo;
&ldo;晋王?&rdo;我不假思索地答道:&ldo;他其实是个好人。&rdo;
君墨清:……
&ldo;他若是有一日负了你,你会如何?&rdo;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耐烦,便皱眉一把推开他,冷声道:&ldo;能如何,各找各妈,各回各家。&rdo;
君墨清踉跄几步,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周围安静下来,只有夏虫的嘶鸣声阵阵响起,我意识慢慢飘忽,趴下了忍不住便要睡过去。
他望了我一会儿,忽然自嘲地摇了摇头,随即靠近了来推我。
看着眼前他放大的脸,我抿唇,迷迷糊糊间脑子里却闪过一丝清明,便抓着他的衣袖问出了口:&ldo;你到底、想做什么?&rdo;
&ldo;我么?&rdo;君墨清眼睛微微睁大,复又笑了:&ldo;不过是想做个红娘罢了。我放不下那孩子,谁叫我当年把一样东西,不小心落在他母后那儿了吧。&rdo;
第二日我宿醉醒来,头疼得厉害,昨晚的事情大半记不清了,迈出门去,便看见君墨清神清气爽地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看一幅画。
他见到我,便冲着我招了招手道:&ldo;战玄,你可总算是醒了。来看看这幅画感觉如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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