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白姑娘所用的刀法,他有幸在十几年前见过。那时他才刚刚参军,未满十五,跟着苏夜大将军四处征战,亲眼见过此招式。此招分明不是什么无名之招,而是叫作丹青一梦。手起刀落,留魂刀下、万千敌军的魂魄仿若一起做了个梦。梦醒后就到了奈何桥,排着队喝下孟婆汤。“王数哥,想什么呢?”韦十东朝王数的后脑勺敲了一下,“你也觉得她目中无人、猖狂得很,是不是?”“我看你是还没挨够打。”王数笑着回敲了韦十东一下,“你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要学着老成持重些,少点偏见。”这位白姑娘与苏夜大将军必定有什么渊源。不过既然人家有意隐瞒,那他能帮一把是一把。唐生青府上。累极了,这是苏其央现下唯一的感受。她大大咧咧地瘫倒在客房的床上,长舒一口气,身旁摆着刚刚脱下的头鍪顿项、身甲和两层披膊。步人甲这领甲胄太重,她身累;官兵太难对付,她心累。明日便要打仗了。脑海中蓦地出现贾如谷今日在胡大人府中所说的话:“既然要打仗,就要做好杀人的准备,白姑娘从前可杀过人?”她抬手细看自己的双手。说来邪乎,她经年习武,双手仍是细皮嫩肉的,没个什么茧子。从前爹爹和项宇都为此啧啧称奇。这样干净的一双手,真的能沾染上血、杀人无数么?父亲常说打仗不是什么好事;《孙膑兵法》里也说“兵非所乐也,而胜非所利也”,或许她真的不该先攻。苏其央心中陡然升起几分做错事的不安。儿时的她读到“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句诗,一时兴起,以为战场是快意恩仇之地。可如今她想要出手却绝非是为了找乐子,北狄已经到了城墙外,难道她非得坐以待毙么?她也想要息事宁人,可北狄人又不认他们的五世子。再者,若胡宝枫和贾如谷所言非虚,哪怕她不主动出击,只是安心守城,龙椅上的那位不见死伤也不会派兵相助。贾如谷的意思是,一定要有许多人送命,皇帝才会觉得上党城需要增援。她还是十分不解,为何那位皇帝老儿为了不将兵权分发出去,甘愿将上党城视为棋盘上的弃子。门外响起敲门声,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拽回,不由得怔忪了一瞬。“不见!请回!”苏其央猜到来人是贾如谷,闷闷不乐地说。敲门声虽是停下,可她也没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又过了许久,苏其央还是于心不忍:“进来吧。”见着贾如谷后,苏其央盘腿坐到床上,强撑着理智向他道歉,语气不虞:“下午是我不对,不该冲你发火。你说得对,城中兵力有限,我们只能盼后方援军早日前来。”“这么快便想通了?”贾如谷牵唇一笑,似有阳奉阴违之嫌疑,“是我低估苏姑娘了。”“可我仍不认同你说的取舍之道,简直是歪门邪说!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可这是活生生的数条人命,你怎能当作筹码?多数人的命是命,少数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从贾如谷进屋后,心存怨念的苏其央就一直没看他。贾如谷几欲张口,最后还是默不作声。苏其央知道他是正在思考如何措辞,于是绕有耐性地等着。“苏姑娘,要知道你我的目的并不是南辕北辙,而是殊途同归,不过都是想要争得个上党城的好下场。既如此,实在没必要争论得面红耳赤,苏姑娘觉得呢?”贾如谷终于开口道。苏其央似乎是听进去了这番可堪得上不刊之论的话,点头道:“求同存异,言之有理,我不与你争了。”“贾如谷。”很快她又面向贾如谷流露出泄气的神情,问:“我好像真的有些害怕杀人,你觉得明晚我应不应当亲率骑兵夜袭?”“能亲率自然是最好的局面,可以趁机树立军威。”贾如谷想了想说,“你把人命看得重,是好事。可在战场上,你必须做到草菅人命。”“你不如这样想,人活着总难逃一死,你只是让他们早些领了死期、提前去地府投胎,也不算犯下罪孽。”贾如谷安慰她。这话被他说得头头是道,苏其央细细思量这席话,总觉着贾如谷对生死一事看得很淡,抬眸看了眼贾如谷的脸庞,良久后才问:“你的病,很严重么?”贾如谷的面色带上些许吃惊,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问,可还是回答道:“是的。”“有多严重?大致能活多久?”苏其央又垂首问他,盯着自己小腿上的绑腿,她隐约猜到贾如谷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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