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兰德快要被他气死了,准备掀被子而起,打晕他。
“兰兰。”鹿弥又叫他,声音温柔。
“做什么?”安兰德没有好气。
“你做这个世界攻略者多久了?”鹿弥闭上了眼睛,语气随意到还真像是睡前闲聊。
安兰德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其实没有多久,我本来应该是负责管理各个城市之间的秩序的,偶尔帮忙攻略几个世界。前些年,我的职位有人代替了,我才开始接手这份工作,教导新兵攻略世界。”
“我说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快要进入睡眠状态了。
安兰德还很精神,“你要是敢不把剩下的话说完就睡着,我会打死你。”
“我说啊。”鹿弥还没有睡,“你会不会良心不安?”
“嗯?”什么意思?
“我们每次攻略一个世界,就要死掉一个世界的人。而一个世界有好多的人,有你不知道,确确实实存在的人。有你接触的,或许帮助过你的人。”他感到愧疚。
安兰德皱眉,他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个新兵萌生这种念头的理由了。“你是说犯罪世界的陆嫣,你对她感到有罪恶感吗?”
鹿弥叹了一口气。“不止是她。”
所以他觉得很恍惚,做这样的工作,实在是需要负担太多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不会毁灭别人的世界,就只能等着别人来毁灭我们。”安兰德叹气,鹿弥这样的心理是不应该存在的,一直想着这样的事情,迟早会把自己压垮掉。因为几乎所有的人类都负担不起除却自己以外的生命,何况他们的数量还是如此庞大。“你是不是没有定时服用蓝色药物?”他问。
“那是什么?”鹿弥问。
“那是b级城市和a级城市里的人才能服用的药物。”安兰德的语气之中有些自豪,“蓝色药丸可以抑制很多人体分泌物,尤其是抑制感情的。只要你定时服用,你就不会觉得愧疚,也不会觉得难过。”
“哦。”鹿弥的声音轻飘飘,仿佛要消散在空气当中。
“你没有服用吗?”安兰德追问。
只是他没有等到答案。他不满地看了下去,鹿弥的眼睛已经闭上,呼吸平缓。月光从窗口溜进来,洒在床边。
鹿弥刚刚伸出来的手没有收回去,停在了他的床边,似乎在等着他握着这只手。
安兰德看着那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他的右手手指动了动,然后从被窝里伸出来,搭在他的手腕上。接着,他冷血无情地拎起他的手,扔回鹿弥的被窝里去。
他也要睡了。
迷迷糊糊之间,安兰德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慢慢坐了起来,推开了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他来到了鹿弥的旁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鹿弥的手,轻柔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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