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十指交握，仿佛走回共同的家。

天色已暮，群鸦归林，他们一路风尘仆仆，此番抵达目的地，自然好好的沐浴休整了一番。

梁澄原先一进暖阁，便觉身上穿得太厚，解了披风，也不觉得冷，脚底下又暖又热，应是装了地龙。

一念取过他手里的披风，将他拉倒案桌边，刚刚坐下，门外便传来奴仆的问声，&ldo;老爷，姜汤备好了。

&rdo;

一念：&ldo;端进来。

&rdo;

门被轻声打开，青衣奴仆端上姜汤，又默默退开，整个过程脚底无声，种种迹象，叫梁澄心里愈加惊异。

正当梁澄走神之极，嘴边被送上一匙姜汤，梁澄回神，便见一念手里拿着汤匙，笑意温柔地看着他，&ldo;师弟，先喝些姜汤暖暖身子。

&rdo;

梁澄脑袋微微往后一移，推拒道：&ldo;还是我自己来吧，师兄你自己也喝一些。

&rdo;

一念闻言并没放下汤匙，而是轻声叹道：&ldo;师弟可是觉得师兄此举太过轻佻了？&rdo;

&ldo;怎么会？&rdo;梁澄惊道。

&ldo;若是不会，又怎么会不喜师兄的亲近，&rdo;一念这才放下手中姜汤，黯然道：&ldo;师兄心悦你，见到师弟，就忍不住亲之近之爱之，两情相悦，更是恨不能生作连体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谓发乎情，止之礼，除了圣人，还有谁做得到呢？&rdo;

&ldo;除非……&rdo;一念看向梁澄，眼里闪过自嘲，&ldo;除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rdo;

梁澄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避让动作，竟叫师兄生出如此愁绪，急忙安抚道：&ldo;师兄你误会了，若是澄心心中没有师兄，又怎会答应和师兄在一起？&rdo;

一念却是摇了摇头，&ldo;其实自师弟答应渡我以来，师兄一直有些不可置信，这些时日仿佛生在梦里，唯恐醒来发现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我曾想，即使这是佛祖为考验我的佛心，而设下的迷障，我也自甘沉沦，不愿破障。

所以总是忍不住想要碰一碰你，只有感受到师弟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安心，觉得一切不是梦。

&rdo;

梁澄一时怔愣忘语，一念继续道：&ldo;不知是否我的错觉，师兄总觉得师弟好像在避着我，师弟，你若只是为了帮师兄度过情劫，以便保住师兄的禅修，这才应了我的情谊，师兄宁可不要这份回应，也要等到师弟彼心似我心，再来答应师兄，因为师兄此回，从未想过灭情除欲。

&rdo;

一念的话，仿佛豆大的雨滴，滴滴打在他的心湖里，搅乱一池春水，他忍不住上身前倾，握住一念的的手，道：&ldo;师兄，澄心并未避着师兄，澄心只是、只是……&rdo;

梁澄想到身体的异状，心里一黯，道：&ldo;澄心只是还有些不习惯罢了。

&rdo;

一念轻叹，道：&ldo;佛说因果缘分，既然我们走到此番地步，便是命里的定数，前世结的因果，道家讲究道法自然，佛家讲究随缘，说法不同，讲的却是一个道理，那便是顺其自然，师弟，我们不若顺从这份因，看它会结怎样的果，如何？&rdo;

梁澄在一念的凝视之下，轻轻地道了声&ldo;好。

&rdo;

一念脸上这才重新恢复笑意，他又舀了勺姜汤，递到梁澄嘴边，柔柔道：&ldo;师弟，你可莫再拒绝师兄的亲近了。

&rdo;

梁澄低头喝下姜汤，胡乱地&ldo;嗯&rdo;了声。

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着，直到姜汤透了底，一念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的手里的瓷盅，探身举手，大拇指擦过梁澄的嘴唇，将上面的水润痕迹轻轻抹去，若非怕吓着梁澄，一念倒是想要当着对方的面，盯着他的眼睛，将拇指上的痕迹一一舔净。

梁澄忍不住舔了口嘴唇，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故作镇定道：&ldo;师兄你也赶紧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