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吃中饭,我摆到桌上了,我再去楼上叫一下喜兰。”他说完便转身往二楼走。“你等等,”岳父突然叫住他,指指桌上的菜道:“给我留一点儿就行,剩下的你拿楼上去,和喜兰一块吃吧!”于翔潜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忙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哎,谢谢爸,我,我听您的!”给岳父留了四个好菜之后,于翔潜麻溜的拎着食盒跑上了二楼,先站在装裱间门口忐忑了几秒,而后敲敲门道:“温喜兰,我进来了啊?”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人应答,于翔潜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温喜兰正在裁绫料,准备给画托覆背纸,知道进来的是他,头也没抬,继续忙手里的事。装裱间的地上落了不少裁完的碎绫料和碎纸条,香雪蜷在桌角上眯着眼,也不知道在藐视谁。于翔潜把靠门的一张小方桌收拾干净,又把食盒里的饭菜都端出来,这才又招呼温喜兰:“先吃饭吧,一回儿再忙。”说完以后,他就老老实实的又退到了一旁,等温喜兰把桌案上的画纸绫料都放好,他便把门敞开,自己站到外边去了。“今天要裱几幅画啊?还需要给人家送不?”于翔潜把脑袋探进门里,开始跟刚拿起筷子的温喜兰搭话。温喜兰没理他,而是招手把香雪叫过来,从盘子里捡了一块鸡胸肉放进小碗里给它吃。“那我能给帮点什么忙?”于翔潜又一脸期盼的问。温喜兰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开始吃饭。不大一会儿,香雪吃完了碗里的肉,便坐的的板板正正冲温喜兰喵喵叫。这东西跟个小公主似的,撒两声娇就能获得温喜兰的关注。于翔潜竟有些嫉妒香雪了,瞧了它一会,眼珠子一转,他便学着香雪的样子也双手按在地上蹲在温喜兰面前,高傲的抬起下巴朝她张开嘴:“我也饿了,啊——”。温喜兰给香雪拿肉的手一顿,夹在筷子中间的一块鸡肉直接掉在了地上,香雪冷眼瞧了瞧没去捡,依旧等着温喜兰喂。两人一猫都愣在原地,温喜兰白了一眼于翔潜,干脆捡起地上那块香雪不要的鸡肉塞进了于翔潜嘴里。“额…”于翔潜僵了一下,还是乖乖吃下去了。虽然温喜兰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于翔潜还是感觉到了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笑意。这一点细微的情绪对于于翔潜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奖励。他慌忙从旁边拖过一个小板凳,嬉皮笑脸的坐在桌旁,拿起筷子试探着夹了一块糖渍西红柿放进嘴里,见温喜兰没赶他,便放下心来,体贴的夹了一筷子干煸四季豆要给温喜兰放碗里。可他的菜还没递过去,对方手里的饭碗就明显的往后缩了一下,于翔潜犹豫一下,就没再强给她往碗里放。这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谁也没说一句话,可于翔潜的心里一直在欢呼雀跃。温喜兰总算愿意单独跟他在一张桌上吃饭了!饭后收拾碗筷桌子的任务依旧被于翔潜主动抢了过来,家务里面这算是他最擅长的一样了。等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他又舔着脸钻进装裱间,一会儿帮温喜兰递剪刀,一会儿帮她抻绫料,或者拿宣纸、局条。后来实在找不到活干了,他便拿起门后的笤帚开始扫地上的碎纸条和碎绫料,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生怕扬起灰尘。就在他扫到温喜兰旁边的时候,突然听她“哦!”了一嗓子,接着眼前白影一闪,马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香雪竟突然从桌案上跳过来扑他手里的笤帚。“你没事儿吧?手怎么了?割哪儿了?!”于翔潜慌忙丢掉笤帚去抓温喜兰的手,把她的手指反复看了,见没有伤口,又往她胳膊上找。“伤哪儿了?到底伤哪儿了?”半晌,温喜兰才一脸怒气的瞪着他道:“我没伤到!可是画毁了!”她说完以后指指桌案。于翔潜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伤到人就好。他顺着温喜兰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刚‘方裁’过的画心中,被马蹄刀硬生生霍开将近三十厘米的口子,这又是一幅牡丹花,比昨天那位张老板的好不了多少。“唉!”温喜兰沮丧的看着那幅画,默默的去查看应该怎么补救。“没事儿,就是一幅画嘛,我帮你修补好。”于翔潜也凑过去,瞧了瞧被马蹄刀划破的牡丹花头,继续道:“实在不行,我画一幅赔给人家就是。”温喜兰猛地从画中抬起脸,震惊之后眼中涌起愤怒:“于翔潜,我知道你的画好,也值钱。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彻底否定别人努力的价值,但凡送进知兰堂的画,不管画本身的价值如何,我必须都得一视同仁认真对待!”于翔潜听后,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耷拉着脑袋沉默良久,才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温喜兰你误会我了。我说画一幅赔给人家,只是想表达道歉的诚意,并没有傲慢的意思…我是想着到时候跟你一起上门跟人家道歉”。“喜欢画画没有高低之分,画的价值也不该全由价格决定。这画也许我看不入眼,但说不定是人家努力好几年才拥有的成果。人家付出的努力不该被嘲笑,这个道理我懂。”他又小声的加了一句。于翔潜突然摆出这么诚恳的态度,倒让温喜兰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想想之前他把秦勇的画直接揉成一团扔到河对岸,再想想他褒贬学生的画时刻薄的用词…如今他倒是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别人的感受了,温喜兰有些吃惊。“你要是觉得,赔给人家画不好,那咱就尽力把画修好,到时候赔钱给人家也行…毕竟今天的意外是我的责任,假如我不拿着笤帚在你面前乱晃,或者不把香雪带来,也就不会有事了。”于翔潜耷拉着脑袋又道。错全被他自己主动认了,温喜兰一下子没了别的话,僵了两秒才冷着脸道:“你愿意画就画,别在这儿啰啰嗦嗦的。”她这是应允了的意思,于翔潜忙连连点头,而后帮她收拾桌子,把画重新喷湿、揭裱、拼接、托芯、补色…忙完一切已经是第三天了。虽然温喜兰依旧还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但相较之前,两人多少有了点交流。这几天晚上,于翔潜一直很自觉的在知兰堂门外打地铺,睡大街睡得,出门看见马路就想躺下。修补完成的画,外人根本看不出痕迹。但于翔潜还是照着那幅画的构图样式重新画了一张牡丹花,交给温喜兰装裱。他收拾完屋子没事儿的时候,他便躲在角落里开始研究那把海棠花形团扇,之前在景县的时候,他答应过要给温喜兰画朵秋芙蓉。等完成构思后,他拿起毛笔一气呵成完成了画作,比画那幅牡丹的时候畅快多了。送给温喜兰的扇子,是一定要落款钤印的,于翔潜反复端详过扇子上浅赭色的秋芙蓉,又偷偷瞧了对面的温喜兰,顺手提了‘自在安然’四字行书。扇子的背面则用他不常写的小楷,题了‘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句诗,最后落款钤印。平日里画写意花鸟,他几乎从不用小楷题字。写意画的酣畅淋漓与小楷的严谨端秀并不能让画面达到和谐美的效果。而国画中‘诗书画印’是为相互辉映的整体,四者在同一幅画里绝不能各美各的。这就好比一个大美人,或许她的五官单独分开来看,哪个都不算美到极致,但是一旦放在同一张脸上,却立马生动和谐,气质绝伦。相反的,也许有的人单看五官都非常漂亮,可放在一张脸上却总让人觉得差了点意思。诗书画印也是这个道理。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对美的定义,终究还是要回归到‘和谐’二字上来。于翔潜不禁想起小时候跟着恩师代远衡出门的一次经历,他那次看到了齐白石先生一张很特别的画——《人骂我,我也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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