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顿了顿,继续说道:&ldo;我刚才想过了,当今之计,只有弃城突围这一条路可走。李将军、方将军,你二人趁敌军暂时撤下,带八百精骑赶紧突围,我会在城头用大炮为你们开路!&rdo;
&ldo;那伤兵们怎么办?&rdo;蒋表道。
&ldo;和我一同留下来,等待援军。&rdo;杨元斩钉截铁的说道。
&ldo;杨将军,你‐‐&rdo;李福男惊得说不出话来。杨元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ldo;李将军,我身为守城主将,断无弃城而走之理;蒋将军又有伤在身,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安全撤回王京,请麻提督派兵来援。&rdo;
&ldo;可是,我们带精兵走了,南原城你又怎么守得住,这分明……&rdo;李福男还待再说,杨元伸手拦住他,道:&ldo;不用再说,我和你们不同,就这么决定了!&rdo;
蒋表一直默不作声,这时伸手拉住李福男,道:&ldo;按杨帅说的办吧,这是什么时候,别婆婆妈妈的。&rdo;
&ldo;要走你走,这是朝鲜的土地,朝鲜的城池,我李某死也要死在杀倭子的战场上!&rdo;
&ldo;住口!&rdo;杨元厉声止住二人争吵,道,&ldo;我知道这样做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可是蒋将军说得对,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是这里的最高将领,我说的话就是命令。如果谁不听从,斩!&rdo;
杨元说到最后一个&ldo;斩&rdo;字时,脑子里不禁闪过碧蹄驿一战中的情景:李如松亲自断后,大伙劝他不要亲临险境,李将军怒喝一声&ldo;违令者斩&rdo;,毅然留在最后抵挡追兵,并成功将敌人杀退。虽然自己没有亲见,可是事后听查大受说起将军当时那种横刀立马的气魄,仍是令人赞叹不已;现在轮到自己了,才由衷地感到,身处重围之中,说出这句话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想到这儿,杨元心意更坚,一字一顿沉声道:&ldo;二位将军,下城集合人马,准备突围!&rdo;
众人正犹豫,忽听哨兵惊叫道:&ldo;倭贼又杀来了!&rdo;杨元忙回头向城外遥望,只见黑夜中无数火把摇动,随着暴起的呐喊声,日军扑天盖地地从本阵中杀将过来,城外的日军也群起呼应,纷纷从隐蔽处窜出来,加入进攻的行列里去。
&ldo;开炮,快开炮!&rdo;杨元急得大喊,城上的炮手乱纷纷地跑到炮位上去,摇动炮管,装药填弹,点燃火绳,整个南原城像地震一样剧烈颤抖着,二十几门轻重大炮同时向城下进攻者喷吐着火龙。
&ldo;护城河里的水快要没了!&rdo;一名眼尖的士兵指着城下叫道。杨元和李福男等将领奔到城头俯身看去,只见环城河水正慢慢消退,不用说,是日军趁着刚才停火偷偷挖了地道,把水又引回附近河流里去了。
杨元又惊又怒,回身咬牙道:&ldo;还等什么,大伙和倭贼拼了罢!&rdo;
&ldo;拼了罢,咱们和倭贼誓不两立!&rdo;众将齐心,高喊着奔向各自防守的地段。
转眼间敌军大队人马突破炮火封锁,冲到城下向干涸的壕堑投掷土袋,明军和朝鲜军在城头上不停地放枪放箭,惨叫声中,无数敌兵随着土袋一齐掉到沟里面,余者边用铁炮向城上还击,边奋力填壕。守军已经无力组织骑兵出去冲杀,眼见挡不住了,纷纷上城头搬运滚木擂石,准备对付日军攀城。
不过一顿饭功夫,一丈二深的壕堑被填得跟平镜一样,上万日本士兵欢呼着,架起长梯奔向城边,另有千余人在城东堆栈起高高的茅草。守城的朝鲜军不明所已,惟有杨元看了暗暗心惊,扭头去看城上皂旗,呼啦啦迎风飘扬,不好,倭贼是要顺风放烟啊。
他猜得不错,日军这次动员了3000多士兵,每人负草一束,积少成多,运到城池上风处,以干草为中心,周围则置湿草,使其易燃发烟,用来熏逐城上的守军。这是北宋时《武经七书》中所载攻城之法,日人多好中华古兵书,小西行长也懂得些,如今现学现卖,居然用来对付起明军来了。
杨元哪能容忍这个,当即调了两门虎蹲炮,瞄准草堆连连施放,炸得几十人和干草一齐飞上天去,顺风一刮,攻城的日军个个灰头土脸,但仍然死攻不休。
小西行长远远看了,拍额恨道:&ldo;我倒忘了明军有大炮了,真是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啊!&rdo;宇喜多秀家忙宽慰道:&ldo;小西将军莫急,你看咱们大队人马已经竖起了长梯,四面攻打,早晚能打下这座城池!&rdo;
小西行长听了点头称善,当下加紧调集部队攻城。至此,一线攻城兵力已经超过了10000人,而且采用车轮战术,每半个时辰,就有5000生力军奔过去换下同等数目的攻城部队,接着攻打。
&ldo;把倭贼打下去啊!&rdo;守城联军士兵高喊着,搬起滚木擂石往下砸,日军铁炮和箭矢像雨点一样往上射,双方激烈攻防,不断有被打死的守军和攀梯攻城的日军士兵掉到城下。
西山久内头戴欧式南蛮盔,身披重铠,手舞野太刀领着几十名武士冲到东城门下,狂喊着:&ldo;撞开它!&rdo;随着喊声,30名足轻在铁炮队的掩护下,抱着一根削尖了的大木飞跑过来,借着冲力猛撞城门,一下,两下,三下!南原城并非王京或平壤那样的大城使用铁门,只是包着铁皮的厚木门而已。在巨木的撞击下,呻吟着、颤抖着,终于支撑不住,轰然被撞破了,堵在门后的石块塌泄下来,滚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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