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宋应昌心中暗惊,明朝后期党争不断,大臣之前互相攻击是最平常不过的了,如果因为这事让皇帝心里有了猜忌,将来万一有个好歹,怕是真的没处说话了。再者说联军主力不过万人,对阵逾10万倭军,也不能说有必胜的把握,若战事持久不决,到时反而受人与柄。想到这里,宋应昌犹豫道:&ldo;那么,依庆元兄的意思,该如何应对呢?&rdo;
侯庆元笑道:&ldo;这还不好办?议和是朝廷的主意,既然说要议和,大人就上道折子说议和亦可,不就结了吗?至于最后是战是和,自有朝廷公议,和大人无关。&rdo;
&ldo;说的也是,那我就去和李提督说明其中利害,一边整顿军马,一边争取用议和的方式早日结束战事。&rdo;宋应昌点头道。袁坤仪和侯庆元听了相视一笑,心中颇为欢畅。
3月10日,宋应昌递奏折至兵部,言&ldo;王京敌众城坚,道路艰难,我军急切不可下,闻倭人欲求和封贡而去,不若派得力使者与之斡旋,因势导以复王京,得寸之朝鲜之寸也&rdo;。
3月18日,神宗皇帝闻奏并听取了朝议后,复旨道:&ldo;计兵势即微,而事机复左,孰若假此退贼,可不复血刃,免我天朝将士劳苦,倭如恭顺,赦不穷追。&rdo;钦准了和谈的要求。并按石星的意思,派&lso;熟知倭事&rso;的游击将军沈惟敬办理前期议和事务。
3月25日,沈惟敬回到平壤,宋应昌命其与游击将军周弘谟同去王京和日军交涉议和,并嘱咐道:&ldo;此间和议,汝既专主。我不当欺朝鲜,亦不敢诬朝廷,你须率策士5人领倭众归日本,受关白降书以来。我得此然后转奏请旨,封关白为王,使之进贡。&rdo;
沈惟敬这一去免不得又大肆表功,受了小西行长并宇喜多秀家金银若干,最后双方达成意向:四月初八之前,日军献王京,返王子,如约,则明军罢战,任其东归。大明天子封平秀吉为王,秀吉以下诸将均有诰封,两国贸易待退兵后协商。
明廷的君臣对于中日交往的历史非常清楚,一切都有档案可查,知道封某某的日本王,是个空名义,不起任何作用,充其量是睦邻的手段而已;不过明廷对日本现在的情况很陌生,只知道日本的最高领袖是太阁丰臣秀吉,而太阁是何官职,有什么出典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在宫廷档案中记载日本以前似乎另外有王,现时是否仍在,也茫然不明,由于语言上的隔阂,无从探悉。经过多方考虑,明廷认为抄袭老文章,绝不会有错,于是决定封秀吉为日本国王。明朝向来奉行海禁政策,此次允许协商贸易,在神宗皇帝看来也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送走沈惟敬,日军众将喜忧参半,举棋不定。喜的是议和成功,可以安然退兵,封、贡皆有着落;忧的是丰臣秀吉的回书尚未到达。如果现在退兵,万一太阁大人回书送来,说要坚持作战,那岂不令人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小西行长力排众异,对诸将道:&ldo;议和之前,咱们日夜都怕明军前来攻城,现在和谈成功了,难道还要反悔吗?既然战场上不能取得胜利,那么现在的结果就是最好不过的了,希望大家能明白现在的处境,只要能保住生命,就是最大的成功啊!&rdo;
&ldo;正是这样的啊!&rdo;听他一说,石田三成等人纷纷表示赞同。&ldo;那么,就做好撤军的准备吧,并且把俘获的朝鲜王子送还给明军。&rdo;喜宇多秀家道。
&ldo;且慢!&rdo;众人闻声愕然望去,原来发话的是第一军团主将加藤清正。加藤清正手按剑柄站出来道:&ldo;诸位,我不反对在劣势下暂时撤兵,可是万一明军不守信用,趁机追击我们该怎么办呢?朝鲜乱民在我们撤退过程中袭击我们,又当如何呢?&rdo;听他这么一说,日军将领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一时无计,相顾失色。
&ldo;呵呵,中纳言大人,还是让老夫来说两句。&rdo;61岁的日本老将、第六军团首领小早川隆景这时发话道。&ldo;啊,太好了,就请谋主来说说看吧。&rdo;喜宇多秀家如负重释。
&ldo;依我的想法,议和成功,放弃王京在所难免。何况,就是因为守不住王京,我们才和明国进行和谈的。不过我不赞成现在就放回朝鲜王子,我们在撤退过程中随时会遇到朝鲜军的袭击,王子在我们手中为质,就会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过分进逼,等我们撤到忠州时再将其释放。至于明军,我觉得既然大明皇帝下旨议和,那他们多半不会追击;当然了,为防万一,我军在撤退过程中需得采取分番迭休法,各军团交替掩护撤退,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rdo;
&ldo;不错,小早川殿说得太好了,真是妙计呀!&rdo;日本众将听罢赞叹不已,小早川隆景捋须微笑,又道:&ldo;我军急于议和是因为粮草不济,明军大统领李如松一定明白这一点,一名优秀的将军,是会千方百计利用敌人的弱点进行攻击的,所以我有个打算,在撤离王京时故意留下些粮食,给明军一个错觉,那就是我们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样或许能让明军在可能的追击中有所顾忌,诸位认为可以吗?&rdo;
&ldo;没问题,大不了白天吃稀饭,晚上改喝粥,再坚持一下好了。&rdo;
&ldo;是个好主意啊,为了退兵成功,一天喝三顿粥也不怕。&rdo;众将纷纷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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