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心中恼怒,还以为这袁坤仪有什么天人妙计,原来只是个酸儒罢了,真不知他是怎么混上帐前赞画这职务,刚要发作,想想他是宋应昌的人,只得强自忍耐,沉声道:&ldo;袁先生请放心,本帅会慎重考虑先生的高见!&rdo;
&ldo;大帅英明。&rdo;袁坤仪拱手作揖,洋洋得意退回班列。李如松干咳一声,欲要再说,想了想摆手道:&ldo;大家都退下去吧,柳大人、杨将军、如柏,你三人留下,我有话说。&rdo;余人遵命退下。
看众人散去了,李如松苦笑着摇摇头,李如柏上前道:&ldo;大哥,这姓袁的是什么意思?&rdo;&ldo;你问我,我问谁去?无知庸辈罢了,休要再提。还请柳大人不要介意。&rdo;
柳成龙感激地道:&ldo;敝国此次危难之机,全赖天朝发兵解困,只要李将军和宋经略平倭志坚,他人说些什么,老朽倒也不会放在心上。&rdo;
李如松又命护卫将李应轼传来,宽慰几句,李应轼道:&ldo;不劳大人挂怀,在下与袁先生共事已久,深知他的为人,袁先生凭着精通释儒之学颇得宋经略好感,聘为军前赞画。其实并没有打过什么仗,说起军务来自然不通,但是人品倒也不算坏。&rdo;
&ldo;这就好。&rdo;李如松点了点头,&ldo;据查大受派人来报,倭兵约有两万人驻守平壤,外围修有大批土堡,城东有大同江,西北临山,北有牡丹峰,其势极为险峻,牡丹台上驻有倭兵两千人,工事中配备有火铳和弓箭,与平壤成倚角之势,易守难攻。稍远凤山还驻有倭兵数千为平壤的接应。我军现有兵力5万余众,前方能用来作战的约4万人,可以说,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但倭贼倚坚城而待,若是攻坚,恐怕也不能说完全有取胜的把握。&rdo;
柳成龙道:&ldo;李将军所言极是,据我方派到城中的探子回报,倭人守城部队装备了大量的火枪,扬言平壤乃是不破之城,若我大军攻城,必将大败而归。&rdo;
李如松冷笑道:&ldo;倭人看似狂妄,其实心虚的紧,若是这般厉害,为什么还要急着和我军谈和?&rdo;众人点头称是。
李如松道:&ldo;今天是正月初四,下午我军将会向顺安开拔,到了顺安休整一天,初六攻城。平壤城池南北成长形,东有大同、长庆二门,南有芦门、含毯二门,西有普通、七星二门,北有密台。根据朝鲜和我方的情报,本帅将兵马做如下部署:
主要兵力攻击城池的南西北三面,弛围东面,使其无固守之志;于城东面的大同、长庆二门南北角楼沿江处所多设军兵炮矢,待敌退出城渡江时打击之;大将军炮、一部分虎蹲炮配置于东南、东北二角及正南、正西、正北三面,使其能打击城内各个角落;围城之后,敷设铁蒺藜数层在地,遍布灭虏、虎蹲等炮,使敌不得突围而出。具体兵马分派,等攻城之时我自有安排。&rdo;
柳成龙、杨元等人连连点头,柳成龙心想,这位李将军看来是长期作战的,计划如此周密,排兵布阵如此贴切,果然令人心折。尤其是明军所配的诸多兵器,像大将军炮、虎蹲炮等,我居然从未听说过,以前只知倭人火绳铳厉害,如今看来,这天朝军队的装备更加吓人。灭倭有望,国家之幸啊!
且听李如松又道:&ldo;昨日宋经略派人送信给我,说毒火箭、神火箭等武器已经运到朝鲜,这一两日内就能送到军中,建议等攻城时先用毒火箭射入城内,使倭人中毒,我军可随后攻城掩杀。这倒是个好计策,等这些毒箭运到,咱们再看看如何运用。&rdo;说到这里,李如松向李应轼问道,&ldo;李先生,你说让沈惟敬去一趟平壤,我看甚好,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rdo;李应轼连忙称是,出了大营。
柳成龙趁这机会插言道:&ldo;李将军,平壤城中尚有我数千朝鲜民众,受倭人压迫日久,早就盼着大军攻城了,还望破城之后,好生安抚,区别对待。&rdo;
&ldo;不错,咱们入朝打仗是为了平倭,可不能连老百姓也一块儿平了。只是战端一开,难免有所误伤。这样吧,如柏,你去命人做一面大旗,用朝语上书&ldo;朝鲜人民自投旗下者免死&rdo;。等开战时竖在城外。柳大人,由你派一队朝鲜士兵守护。这样打起仗来,凡是朝鲜人民,就可投到这旗下,避免乱跑乱躲,被炮火箭矢误伤。&rdo;
&ldo;好啊,想得太周到了,老臣代平壤民众谢谢将军了。&rdo;柳成龙高兴地说道。李如松连忙客气说:&ldo;这难道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只有这样,才能让贵国民众更加地支持我们,一起反对残暴的倭寇,民心所向,才是我们打胜仗的根本啊!&rdo;听了李如松的话,柳成龙满脸含笑,连连点头。
[注:朝鲜公元1443年前基本使用汉字做为本国书写文字,但平时说话则为朝鲜语音,为解决&ldo;字与言不相符&rdo;的矛盾,世宗首创&ldo;训民正音&rdo;,是为朝鲜文字的起始。当时称之为谚文,即普通百姓容易学习的文字,与士大夫阶层普遍使用的汉字并行。]
※※※
正月里的朝鲜,飞雪连天,异常寒冷,雪地里,一行六七骑来到平壤城外。
&ldo;快开门啊,我们是来议和的明使!&rdo;其中一人驰马到城下用朝鲜话高声叫着。回答他的是一声沉闷的枪响,喊话的这人身子摇晃,&ldo;唉哟&rdo;栽下马来,趴在雪里地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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