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鸢心中一动,想起刚刚屋里带着羞意做绣品的宋青青,一瞬间便了解了面前的情况。
宋巧儿的性子相当直爽,这陈媒婆给宋青青说了婚事,她却还对陈媒婆横眉竖眼,想来应该是这媒婆借着给宋青青介绍婚事的由头,三番五次来吴氏家里蹭吃蹭喝,才会如此。
果然,容鸢心中正暗自分析间,那陈媒婆已经回过头来,腆着张老脸道:“哎哟,你这孩子说话也不带个把门的,当心我给你说个老鳏夫,叫你被个老头绑一辈子。”
容鸢脸一沉——这陈媒婆在说什么呢,宋巧儿今年才七岁!
“我稀罕你给我说亲?”宋巧儿瞪起眼睛,一张小脸都气红了,“你个老巫婆,快点滚出去!”
陈媒婆却好像将宋巧儿的话当个屁放了,一转脸,硕大的鼻头耸动两下,便像是闻到香油的老鼠般凑到刀鱼边上,看着却是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妈呀,这是刀鱼?”陈媒婆嘻嘻笑了两声,脸上的肥肉愈发扭曲,看着极为丑陋,“可是你奶奶看你小姑要出嫁,特地买来给你小姑补补的?啧啧啧,可真舍得!”
她说着,竟直接伸出手,看着是想用手指拎起刀鱼尾巴。
“干什么?”容鸢警觉地上前一步,拿过一旁的菜罩子,直接罩住了一桌子的菜。
这下,陈媒婆才发现家里还有个容鸢站着。
要知道容氏在家里一直没什么地位,也鲜少出来串门子,至多也就是去宋如海家给朱氏送粮食。
再加上她头上还缠着纱布,陈媒婆便更没把她放在眼里,一双豆子大小的贼眼不屑地扫了容鸢一眼,便道:“哟,这不是咱村鼎鼎有名的容氏吗?”
“怎么?”容鸢冷静地抬眼,淡淡回应陈媒婆不敬的视线。
“不怎么。”陈媒婆鄙夷地笑了笑,指着容鸢问宋巧儿,“你家这鱼,容氏吃得,我却吃不得?”
“这鱼是堂姑抓的,菜是堂姑烧的,你为我家做了什么,凭什么吃得?”宋巧儿立即讥讽,漂亮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敌意。
容鸢忍不住要为宋巧儿拍手称好,这一番嘲讽字字见血,简直可以当做范本。
“你!我可是为你家那个小姑说了亲!”陈媒婆被噎住,脸色黑红黑红,“想不到你却是个小白眼狼,不仅不知道感谢婶子,还帮着这寡妇气我……你该不会是看她今天跟朱氏断绝了关系,就想让她做你小娘吧?”
“你!你在这里放的什么狗屁!”宋巧儿不敢置信地瞪起眼睛,漂亮的眼中迅速积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容鸢也微微睁大了眼,反应过来后,周身气势冷了不止一个度,“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将宋巧儿护在身后,手里却提起桌上放的筷子,抬手冷冷指着陈媒婆。
这气势,竟仿佛她手里拿的不是筷子,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陈媒婆也被这气势吓到,双眼怔怔看着容鸢,嘴唇哆嗦了几下,才道:“你叫我说,我就要说吗?不过是个寡妇,可别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容鸢冷笑一声,“我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的,是你。”
被她眼中的冷意震慑,陈媒婆只觉得自己身子平白矮了几分,只得撅着嘴道:“不吃就不吃,几条鱼罢了,我稀罕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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