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满洲国徽章的上边又佩戴了日本授予的勋章和菊花绶章,这才明白,溥仪是不遗于力地在谄媚日本关东军呢。可怜、可悲乎!
逢此,遵照溥仪的要求,孙耀庭也必须身穿米色协和服,脚蹬黑皮鞋,戴着一顶帽子,而在冬天,则要换穿一种绿不绿灰不灰的混合颜色的制服。按照规矩,他要在溥仪的书斋外边伺候,以随时听从传唤。
他从书斋外,也能听到他们与溥仪的谈话,感觉很有意思。日本人与溥仪唧里咕噜地尽说些日语,但溥仪对日语不很精通,时常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待日本人走后,溥仪却极小心地将谈话的纸片片看过后,亲自全部烧掉了。这使孙耀庭心里挺纳闷。&ldo;这是嘛事儿?&rdo;
吉冈安直又来到了宫内,还亲手端来了一些食物和水果。孙耀庭在书斋外听到,这是日本皇太后赠送给溥仪的。吉冈走后,溥仪唤过孙耀庭和五个内廷学生。
&ldo;孙寿儿,来,来,……&rdo;
&ldo;奴才在,万岁爷,您有嘛吩咐?&rdo;
&ldo;赏你点儿吃的。&rdo;溥仪一指吉冈安直送来的那个点心盒,&ldo;这是日本皇太后送来的,你把点心盒打开。&rdo;
&ldo;谢万岁爷恩典……&rdo;孙耀庭答应着,打开了点心盒。
&ldo;端过来,&rdo;溥仪吩咐后,从点心盒中拿出了一块制作精致的日本点心,&ldo;你尝尝。&rdo;
&ldo;真好吃,真好吃……&rdo;他从溥仪手中接过来,张嘴就吃。
密切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溥仪,又从点心盒里一样拿出一块点心,递给了孙耀庭,眼看着他吃了下去。
然后,溥仪又让他打开了水果筐,赏给了他每种一个日本水果,苹果、梨……
没一会儿,孙耀庭就吃了个一干二净,倒头就给溥仪磕头,&ldo;奴才,给万岁爷谢恩了!&rdo;
&ldo;甭谢恩,甭谢恩啦,&rdo;溥仪显出与平时不太一样的神态。简直象不认识了似地察看着孙耀庭的表情变化,好象要从中瞧出点儿什么名堂来。
此时,溥仪身旁的五个学生‐‐即他的侄子,也都在注视着他的神态。这时,孙耀庭的心里一个劲地打鼓。&ldo;这是嘛回事呀?……&rdo;
但是,没人为他作任何解释。
过了许久,他才明白,这不是溥仪对他的格外赏赐,而是让他&ldo;尝膳&rdo;。因为溥仪唯恐日本人在送给他的食物中作手脚或放置毒药,又不忍心让他的侄辈尝,这才叫来了孙耀庭。
&ldo;这不是让&lso;猪&rso;替&lso;羊&rso;死吗?纯粹拿我不当人啊!&rdo;想到此,他愤慨至极。
当然,这只是他在内心暗暗喃喃自语
四重见载涛
&ldo;万岁爷在那作嘛呢?……&rdo;
他并不知溥仪居然对佛教和气功感兴趣,屡屡眼见他在书斋闭目静神,一问别的太监才晓得他是在练&ldo;入静&rdo;。早在几年前,溥仪接见外国客人时,就不止一次地提到过这类的事儿。他知之不确,听到老太监说起,才算有了点儿耳闻。
有一次,溥仪接见美国爱韦雷托博士夫妇时,煞有兴致地侃侃而谈。
一见面,那位美国大鼻子博士便寒喧道:&ldo;能够受到皇帝的谒见,真是不胜荣幸至致。看到了这座城市,我们有了新的印象(注:爱韦雷托博士,是美国芝加哥著名的法学家,曾任美国法律议政委员会议长。他与夫人来中国之前,其夫人曾在日本研习佛教禅宗。)。&rdo;
&ldo;no!&rdo;没想到,他的年轻夫人居然表示了不同的态度。&ldo;其实,这倒没有我在皇帝客厅里见到的,悬挂的&lso;观音&rso;神象印象更深。&rdo;
溥仪感到愕然。只是不加可否地&ldo;嗯嗯&rdo;了两声。
&ldo;看来,陛下有研究佛学的兴趣喽?&rdo;那位夫人仍不放下这个令人感到突然的话题。
&ldo;不错,朕喜欢佛学,哲学。但是,我还是想听一听你们国外所信奉的派别。&rdo;溥仪话锋一转,盘问起了这位女士。
没想到,这位夫人认认真真地与他盘起了&ldo;道&rdo;,听上去学问还不浅。
&ldo;外国人嘛,据我所知,一般喜欢&lso;禅宗&rso;,而且以静坐为首要功夫……&rdo;
这么一谈,还真谈到了溥仪喜欢的点子上,他高了兴:&ldo;唉呀,我也喜欢练静坐。夫人练的静坐功夫,可不可以对我谈谈呢?&rdo;
&ldo;当然可以。日本僧人就曾经向我传授过与中国人不同的静功方法,即静坐时闭目直坐,上唇压住下唇……&rdo;
&ldo;我也学过入静。当我感到疲乏的时候,有时闭目静坐,经过相当时间后,就会感觉头部的神经逐渐放松,继之就会觉得眼前模糊,最后进入寂静。同时,上半身发出一股特殊的热力,能通达全身。夫人在作功时,不知有没有这种情况?&rdo;
&ldo;是的。我也有过这种感觉。我还想问,陛下在静坐时,作不作深呼吸呢?&rdo;她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探讨题目。
&ldo;我入静时,是在作深呼吸。&rdo;溥仪显得态度非常诚恳。
这时,博士明显地被冷落在一旁了。可他的那位夫人似无觉察,仍喋喋不休:&ldo;日本僧人教人静坐的时候,要求作强烈的深呼吸,值得强调的是,吸气与出气的力是各不一样的。吸气是要用胸部,出气是要用腹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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