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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这个估计数，意味着金朝将帅如今只剩下二万几千女真兵。如果要对开封的街巷继续实施强攻，无疑将是一场可怕的消耗战。女真兵一旦减员到一万以下，且不说与宋军作战，连金军内部的局势也难以控制。耶律余睹也完全明白这个道理，他倒十分盼望金军有此结局，可以乘机叛变，恢复辽朝。当然，在表面上，他也决不敢出面支持完颜兀术的意见。沉思已久的完颜粘罕向完颜挞懒发问：&ldo;挞懒，你有何策，可取内城？&rdo;完颜挞懒说：&ldo;还须遣使通和。&rdo;

完颜粘罕的眼光又转向萧庆，萧庆已得知刘晏的下场，害怕自己也被宋方军民杀死，面有难色。高庆裔为朋友解难，说：&ldo;我恐萧庆前去，徒劳无功，不如叫李侍郎去。&rdo;完颜斡离不说：&ldo;此说有理。若能说动李侍郎，胜如萧庆！&rdo;

完颜粘罕等回青城大寨後，有军士报告南朝景王一行，举&ldo;谢罪通和&rdo;旗出使。完颜粘罕命令让宋使先去青城的斋宫。这是他们为引诱宋钦宗出城，早已准备好的住所。萧庆和高庆裔也特别去冲虚观，找李若水面谈。

闰十一月二十六日傍晚，金朝六位元帅接见景王一行和李若水。堂内灯火通明，六人都是满面笑容，态度和霭，由萧庆和高庆裔担任翻译。景王等见到六位元帅，仍然行揖礼，而六位元帅却对景王等行女真跪礼。完颜斡离不说：&ldo;久闻六大王贤德，今日一见，果然！&rdo;他对景王和冯澥、曹辅、李若水都问候一番，显得十分亲切，完全不像一个战胜者。在表面酬酢之馀，景王心想：&ldo;闻得二太子信佛，颇通商量，而国相蜂目豺声，有奸雄之相，煞是如此！&rdo;

景王说:&ldo;昨日乱兵之际，未能保全大金国使。皇帝特命我向列位元帅谢罪!&rdo;完颜斡离不说:&ldo;国破人乱，自然之理，自家们亦知非南朝皇帝本意。&rdo;完颜粘罕说:&ldo;东京四壁俱下，只消我一声令下，儿郎们杀下城来，偌大一个城池，立时便成齑粉。然而此次出兵，只为两河之地，并无吞灭南朝之意。只待太上皇亲自出城，与我等当面立约，交付犒军金银，大金收取河北与河东了毕，便可退军。&rdo;完颜谷神补充说:&ldo;陕西河中府与解州在黄河之北，亦须与河东一并交割。&rdo;景王等人听到对方提出了新的割地条款，都不敢争论，但也不敢应允。

完颜斡离不取出军中的文告，交付景王等人，说：&ldo;未破城时，自家们先於军中号令，不得杀掠。粘罕亦特令一军，专护南朝陵寝。此亦足见自家们底诚心。&rdo;不破坏宋朝的皇陵，这在赵氏皇室看来，当然头等大事，完颜挞懒补充说：&ldo;若南朝破敌，还肯不杀人否？还肯守护敌之陵寝否？&rdo;景王立即表示谢意：&ldo;感荷元帅们底大恩大德！回得城中，定须奏明皇帝！&rdo;完颜挞懒又说：&ldo;敢请你们告报南朝皇帝，勿须播迁远徙，五百里内，皆是大金底儿郎。皇帝播迁在外，徒然受惊。昨日刘延庆率十馀万人出城，已被我与母统兵，斩杀尽绝。皇帝住在宫中，挞懒必保他安然无恙！&rdo;完颜斡离不诚恳地说：&ldo;请传语皇帝，且留意处置内事，城破之後，须防内乱。&rdo;

在会谈中，完颜粘罕和完颜谷神不断地威逼，而完颜斡离不和完颜挞懒又不断地圆场，并且表示友好。唯有耶律余睹明白自己事实上没有说话的地位，所以一言不发。金朝灭辽时，对付辽人的一套，今天又用於对付宋人，这使他的内心不免有几分腻烦和厌恶。完颜阇母是一员勇将，却讷於言辞，很少说话。

景王等反复说明求和之意，也没有应承什么，只是说具体条款要回城奏禀皇帝。六位元帅设晚宴招待後，就命高庆裔和萧庆送景王等人，还有李若水回城。夜空继续飘着大雪花，景王等回到南薰门後，由守城的金兵放下吊桥，方能进入城内。李若水见到都城残破的景象，不免涕泗交颐。在分别时，萧庆特别恳切地说：&ldo;六大王与列位大臣底忧愁，萧庆尽知。只愿太上皇大驾，亲至大寨，两国早日成和，永结盟好，开封黎民免遭兵祸，自家们亦可了却职事，无愧於心！&rdo;

城内经历了两天的混乱，已渐趋秩序和平静。朱后和太子、公主、妃嫔各回坤宁殿和嫔妃院，宋钦宗也开始在崇政殿办公，陪同他的有济王、何樐、陈过庭、孙傅、张叔夜和梅执礼。听说景王等回城，宋钦宗说：&ldo;可命他们即刻上殿！&rdo;他想了一想，又吩咐邵成章说：&ldo;你速去延福宫，告报太上官家与乔妈妈，说六大王安然回城。传朕之至意，向太上官家、娘娘与乔妈妈请安。&rdo;邵成章完全明白，皇帝向郑太后请安只是出於礼貌，而专门向一位贵妃请安，却别有一份特殊的真情，他内心感叹说：&ldo;事势如此，官家尚不忘乔娘子底恩德，煞是个有情有义之主！可惜生不逢时！&rdo;当即禀命而行。

景王等上殿报告情况後，宋钦宗问：&ldo;依卿等之见，虏人底情伪如何？&rdo;景王摇摇头，说：&ldo;情伪难测！&rdo;冯澥和曹辅也作了同样回答，李若水却说：&ldo;依臣之见，虏人之说是真情，而非假意！&rdo;他的话特别使过从甚密的梅执礼吃惊，李若水继续说:&ldo;事已至此，虏人若欲亡我大宋，自可驱兵下城，破我内城、宫城，势如滚汤泼雪。如今虏人敛兵不下，足见真情。太上若去虏营，臣愿扈从，必保无虞!&rdo;宋钦宗用怀疑的目光环视众人，众人又都用怀疑的目光凝视李若水。李若水至此不得不为自己辩白说：&ldo;臣自幼受孔孟之教，唯知忠君报国，危难之际，岂能见利忘义，心怀贰志，请陛下与大王、众大臣明察！&rdo;宋钦宗说：&ldo;卿之忠心，朕所简知。然而太上去虏营一事，尚须商量，委曲求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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