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在宝座上显得有些忧急,再没有了他壮年时期东征西讨时的奕奕丰采,只几天的时间,太上皇显得苍老了许多。
嘉庆帝仍在御座穷面西侍立,精神倒也镇定,待听到和珅的奏报后,则再也沉不住气,立刻转身向南道:&ldo;毕沅虽是一个状元,但实在是一个书生,湖北贼势又炽,让他握有重兵,朕实在觉得不妥;宜绵、景安毫无领兵陷阵的经历,怎可把数省的军事交与他们,此事须重新考虑。&rdo;
和珅道:&ldo;奴才以为,这白莲教乃几个区区蝥贼作乱,用不着惊慌;至于说到领兵打仗,想当年诸葛孔明、孺子陆逊,难道不都是一介儒生吗?将在谋而不在勇,特别是白莲教匪,纷起于地方,混杂于百姓,奴才认为非文武双全者难以灭除,非军政合一难以治理。以上愚见,请太上皇、皇上考虑。&rdo;
如此的军事大事,自己还没有发话,顒琰就急躁地训斥军机大臣,太上皇感到非常不快,太上皇想自己征战了半个世纪,熟知战事,朕还没有考虑成熟,顒琰你怎能速发议论?听罢和珅的陈奏以后,太上皇道:&ldo;和珅所言极是,对白莲教,应当剿抚并用,而将帅,也须文武全才者,‐‐朕即准和珅所奏,各路兵马不得懈怠,有延误军机者,绝不宽恕。皇上以为如何?&rdo;
&ldo;儿臣谨遵父皇教诲。&rdo;顒琰向西侍立道。
各路军马奉诏并进,自正月及四月,先后奏报杀教徒数万;其实多是虚张功绩,只有枝江起义军首领聂杰人,总算被总兵富那擒住。这班统兵剿匪的大员,都是和珅的党羽,总往和珅处恭送财钱,就是如何贻误军事,也无人纠弹。
嘉庆帝忧心如焚,明知战报有虚,可总不能握有确凿的实据。一天,嘉庆帝到了军机处来到福长安的值室。福长安见皇上来到,心里一惊,忙跪倒行礼。嘉庆帝命他平身后,坐在福长安的案旁,见上面放着奏折,于是拿来阅览一番。福长安哪敢造次,只得任由他看。嘉庆帝看那奏折上写道:&ldo;教匪现集襄阳,异常猖蹶,日甚一日,姚之富齐林儿俱在此处,刘之协为各路教匪领袖,亦在其中……&rdo;阅后,嘉庆帝又拿起一个奏本,是景安报来的,上面写道:&ldo;姚之富、王聪儿现在河南,又有教匪总目刘之协在此统筹谋划,贼势猖蹶,应再加兵马到河南,同时增添粮的……&rdo;
嘉庆帝览罢大怒道:&ldo;著令将永保奏折复于景安处,将景安奏折送至永保处,看彼等有何话说。&rdo;随后,嘉庆帝发下诏书,痛责永保、景安等诸路带兵大员信口雌黄。
福长安借口有事,请求出门,嘉庆帝道:&ldo;你父为故大学士,你的几位兄长在朝为部院侍卫等大员,在外为统兵将帅,忠心为国,不遗余力。你家受朝廷厚恩,你当像父兄一样,不负国家朝廷之厚遇才是。你现在军机处,为人精明,当识大体明大义,趋良远莠。现在,正值国家大难的非常时期,望你奋勉有加,忠心为国。&rdo;
福长安跪在地上道:&ldo;皇上教诲,永远铭记在心。&rdo;
嘉庆帝道:&ldo;你该有什么事要对朕说吧,如果有,详细说与朕听听。&rdo;
福长安道:&ldo;奴才一定悉心尽力效忠皇上,若皇上有何吩咐,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rdo;
嘉庆帝道:&ldo;军中之事,你所知多少?&rdo;
福长安道:&ldo;奴才知道的事,全部奏与太上皇、皇上了。&rdo;
&ldo;再也没有其它的了?&rdo;
&ldo;再也没有了。&rdo;
嘉庆帝心道:&ldo;真是和珅的一条忠实的狗!&rdo;
和珅掌权不久,对许多事情进行了改革,如一切奏报,必须先交军机处,由军机处转奏御前,军机处留有副本。这是和珅控制言论,控制军政的一条重要的举措。不能控制军机处,嘉庆帝如何过问军政大事‐‐他连可靠的消息也难以悉知。
嘉庆帝走出军机处后。福长安急急地跑到和珅那里,把嘉庆帝的举动报告了他。和珅急忙来到太上皇那里奏道:&ldo;太上皇,皇上亲到军机处处理军政大事去了。&rdo;
&ldo;真有这事?&rdo;
&ldo;太上皇一问便知。&rdo;
皇上真到军机处处理国事,这不是有意要撇开太上皇吗?乾隆帝召来嘉庆帝,问道:&ldo;你去了军机处?&rdo;
&ldo;儿臣顺道前往。&rdo;
&ldo;下了诏令?&rdo;
&ldo;永保、景安等人奏折互相抵牾,漏洞百出,朕痛斥其玩忽儿戏。&rdo;
&ldo;朕看不出其中虚实?&rdo;
&ldo;儿臣实无此意。&rdo;
&ldo;你若下诏,须奏与朕知道,不得擅专。&rdo;
嘉庆帝唯唯诺诺。
嘉庆帝在心里恨恨地道:&ldo;这个福长安做狗竟做到了这个地步!&rdo;
嘉庆帝的举动引起了和珅的警惕。很明显,嘉庆帝是在寻找自己的人,寻找自己的力量,是在招兵买马呀!和珅想:难道我以前对嘉庆的估计有误?难道嘉庆的种种表现都是装出来的?难道他是在行晦韬之计?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毫不留情地把他从帝座上掀下来。这很容易,只要拨动一下太上皇的那根权力的神经,借太上皇废掉他也不是难事。
和珅想,其他的皇子们哪个较好?想了半天,觉得其他皇子皇孙们对他都恨之入骨,流于表面,这些人做了皇上对我绝没有好处。那么只有嘉庆帝了,但是若这嘉庆真的是在行韬晦之计,岂不更为可怕?可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才能知道顒琰内心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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