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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郁尘闻言神色一变：“将军，你是说，昔明……他还在后面？”俞尚临只得点头，转而继续交代他听到的屋内人的谈话：“不知屋内是何人，但柳宣颂不在谷内，那个女人是替他看着百医谷的人，而谷内巡捕的人全是黑袍，那应该不是你们百医谷的人吧？白舒。”梁郁尘也不好打断自家将军说话，只得等他将情况说明才能决定如何去救昔明。沈白舒给那个姑娘诊断，闻言神色凝重起来：“黑袍人？”沈白舒念叨着这几个字，他猛然想起，之前劫持药材的人不正是柳宣颂的黑袍人吗！“这么说来黑袍人是柳宣颂的手下，那个女子又是谁？听他的语气对这女子十分尊崇，不敢抗命，而这女子对他却十分不屑。”俞尚临紧接着问道。沈白舒从怀里掏出药瓶，给她师妹喂了药，听着俞尚临的讲述，脑内急速思考，那女子为何人。能让柳宣颂的手下听凭一个女子调遣，那这女子身份必然不普通，可江湖内能与柳宣颂扯上关系，且地位尊崇的女性那便只有一位——申文景。可沈白舒想不明白申文景为何会帮柳宣颂。俞尚临瞧见沈白舒若有所思，“白舒，你猜出她是谁了？”沈白舒点头，沉声回道：“申文景，你之前见过的。”经沈白舒一说，俞尚临瞬间将听到的声音与之前在云锦阁内见到的人联系起来，确定无疑。不过俞尚临感到困惑，既然沈白舒与申文景是旧交，那么她为何会帮柳宣颂去迫害沈白舒的同门，这其间关系，看来他得问个明白了。“白舒，你与申文景关系如何？”俞尚临见着救回来的人无恙后，转到桌边急饮了一口茶问又吩咐梁郁尘叫来吃食给沈白舒师妹备着。沈白舒眼眸低敛，似在回忆里挖掘这一段旧事。梁郁尘虽然担心昔明，但眼下又不能自己去救人，也只得沉静下来，现在只有得这唯一知晓谷内情况的人醒来才能确定下一步计划。垂眸片刻，沈白舒开始叙述他、柳宣颂和申文景之间的关系。云锦阁阁主之位是选任制，申文景在认识沈白舒之前，那时她还是阁内培养的阁主备选人之一，她要从众多人之中脱颖而出，自然是要杀出一条血路。大概在五年前吧，沈白舒当时游历四方，在各处义诊，那时途经中擎，恰巧救了申文景。虽然不知她做了什么事才伤得如此重，但沈白舒还是依着大夫的本性去救了她。不过当时申文景的戒心很重，醒来救命之恩沈白舒当时住在城内的小屋内，临时租的，方便他随时义诊，之后申文景在此待了近半月，在离开时给了沈白舒一枚玉佩，正是之前沈白舒让俞尚临拿去求药的锦鲤墨玉。听到这俞尚临一挑眉：“白舒，你该知道赠人玉佩是何意的。”沈白舒哪料俞尚临竟刻意挑出这点细枝末节，将茶盏推到俞尚临面前：“听我说完再反驳行不？”沈白舒当然没收这块玉佩，对那时的沈白舒来说，救谁都一样，收了礼，意义就变了。于是申文景气闷的摔门而去。沈白舒以为这跟以前他救的任何一人都一样，伤好便离开，不会再有牵扯。但很快，城内发生一起命案，一家十几口人被斩下头颅，连稚子也未能幸免。沈白舒前去查看，那副灭门惨状他至今记忆犹新。而杀人的人此刻正立于大宅内，阴恻之声从内传出，办案的官员无人敢上前一步。只听凶手在内厉声道：“违背承诺在先，云锦阁取尔等之命理所当然，契约在此。”契约的纸张瞬间铺天盖地撒下来，沈白舒拾起一张宣纸，看着上面的约定。——在云锦阁内拍卖先给定金，尾款在约定时限内偿还，如有违背，满门诛灭，后面朱笔写着契约人的名字。所以，因为这个契约，灭了人全家……官府拿此也没办法，况且全家人都死光，谁还会为其沉冤昭雪。沈白舒一眼看到院墙上站着的人影，是他救的那人。申文景扫视人群中出尘的沈白舒一眼，便飞身离去。沈白舒一路追逐着申文景到城郊处才追上。申文景就在亭子内等着他，“沈大夫一直跟在身后，莫不是想替那家人报仇？”沈白舒难以置信的盯着亭子里清瘦却笔直的背影，他救了灭人全家的凶手，这让他如何能坦然接受，他不就是灭人全家的帮凶。“你是什么人，如此歹毒！”最后沈白舒也只恨声低吼出这么一句。“怎么，你要杀了我？大夫向来只救人，沾了人命的手还能救人吗？”申文景只是冷冷的回道，看也没看沈白舒一眼。接着她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灭他全家么？”她也没等沈白舒作答，只自顾自的说：“云锦阁规矩，没钱买东西便不要下场，到头来立了契约，却违背承诺，他当真以为云锦阁会放过他？而我只是送他去遵守诺言的人。”听到此，沈白舒不敢苟同她的观点，遂怒急吼道：“这是个什么规矩，他一人食言，要他一人之命就好，何苦连稚子也不放过。”“规矩么，自古就有，不过沈大夫不认同，那等我当上阁主后我便改了这条规矩。”申文景转过身来，凌冽的声调传来，直让沈白舒背脊发寒。“你不会有机会了，我现在就灭了你这妖女。”沈白舒真是怒极，容不得这屠人全家的人魔头，遂挥起长剑杀向申文景。但申文景却没躲开，生生接下这一剑刺穿肩胛，她反倒笑起来：“你不救我，他们一家都可活命，到头来你助纣为虐又能好到哪里去。”她语气低沉，这话就如附骨之蛆爬进沈白舒耳里，瞬息间灭了全身怒火。沈白舒拿着剑的手在颤抖，凶手是他自己……是他自己，是他救了杀人凶手。申文景自己忍着痛楚向后退去，沈白舒剑尖落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救人的手也成为拿利剑的助力。他不能杀申文景，因为他和她同罪。听到这，俞尚临直摇头，“真是个傻子，后来呢？”后来沈白舒放走了申文景，他不知道的是申文景在完成这次任务后，便提拔为阁主，而她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改了那条规矩，罪不及家眷。俞尚临听完这一讲述，大致清楚了他与申文景之间的关系，但仍不明道：“所以说你们之前是存在隔阂的，那柳宣颂与她又是怎样的关系？之后你们又是怎样化解开了矛盾，让她还欠你一个人情？”沈白舒看了躺在床上的师妹一眼，见没有醒来便继续道：“之后我仍是不甘心，便去了一趟桦林城，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是阁主了。”申文景高坐在大殿内，像是料到沈白舒会前去一样，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她说：“阁规已改，你还要杀我吗？”沈白舒看着大殿外的耀天柱，确实有一排字迹被剑峰划去，变得模糊不清。他还能追究什么，到底是那人违约在先，既然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这十几条人命的债都该是那违约之人背，何故牵连上他人。当时沈白舒如是回答：“既然阁主重诺，沈某自然无话可说。”之后沈白舒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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