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照镜子似的对视片刻,徐明海终于硬邦邦开口问:“一会儿吃八喜去吗?”被他这么一问,冰淇淋便早一步抵达了秋实的心窝。发自肺腑的甜浮现到眉间、两颊、嘴角,继而在秋实脸上开出明晃晃的一朵花来。闪得徐明海简直招架不住。他见秋实兴冲冲走向一旁的自行车,赶紧拦住:“等等,还有个人。”秋实愣了一下:“谁?同学吗?”“咳咳,就一女的,说是五中校花儿。”徐明海故意语焉不详,把视线甩得老远。“那跟你有什么关系?”秋实隐隐觉得不对。“就是因为没关系才得建立关系。”徐明海不动声色,防御外加进攻,“今儿人家都托人把情书递到我鼻子底下了。说特欣赏我,崇拜我。你说我一男的,哪儿能让姑娘下不来台,糟蹋人家的一片心啊?不合适。”话音未落,秋实脸上好看的弧度瞬间就消失了。速度惊人得连徐明海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不管秋实此刻说出多离经叛道的话来,自己也要改掉动辄抽人嘴巴的封建家长做派,态度友善地跟对方把话说开。比如,电视里不管是哭天抹泪的琼瑶剧,还是打打杀杀的金庸剧全是男女搭配;比如,有了公鸡,母鸡下的蛋才能变出小鸡儿来这是他俩10岁前就明白的道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徐明海想说,果子,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别出心裁,唯独在这事儿上不行。他还想说,什么“同”不“同”的,以后不仅当着我不许说,当着别人就更不许提一个字。可惜,对方压根没给自己借题发挥的余地。秋实垂下头,受了委屈似的不发一言。所以,那长篇大论生生卡在徐明海嗓子眼里没孵出来。徐明海见对方不搭茬,只得硬着头皮追问:“内什么,果子,你说是吧?”秋实抬起头,目光从徐明海的脸上一掠而过:“是挺不合适的。糟蹋别人真心,活该下十八层地狱。”徐明海:“……”半晌,俩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站着。暑热熏蕴,只剩四周无穷的蝉鸣。秋实脸上看不出子丑寅卯,昨晚的亲吻和早上的誓言都像是徐明海一场自作多情的梦。所以,此刻就算给他八百张嘴,徐明海也不好意思主动提说:“哎,就你喜欢我那事儿吧……”诡异暧昧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直到打街口来个漂亮姑娘。她径直走到徐明海面前挥了下手,微笑道:“徐老板。”女主角既然已经就位,徐明海只好逼自己重整河山待后生,热情问好。“这是你弟?”薛琳看着秋实打听,“我听朋友说过,你俩就跟连体婴似的。”徐明海心想,幸亏你那朋友没说我俩跟两口子似的。他于是向薛琳介绍了一下秋实,着重强调俩人是一个院儿长起来的“发小儿”,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略略聊了几句后,没啥约会经验的徐明海便提出一起去隔壁街的冷饮店吃冰淇淋。大约是“小电灯泡”虽然碍事,但阴郁英俊,话又不多,所以薛琳并没有对徐老板“买一送一”的行为表示不满。途中,徐明海贫得很,称得上是妙语连珠,雅谑横生。惹得薛琳不时掩嘴发笑。只是大夏天的,徐明海越说越觉得后颈阵阵发冷。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某人怨念化作的血滴子。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让这孩子死心比什么都强。以秋实的成绩和模样,只要不出意外,前途会像金子一样熠熠生光。可他现在分明正朝着一个极度危险的方向滑去。如果不刺激他一下,拽他一把,迟早要抓瞎。徐明海揣着一肚子苦水,嘴里发挥着段子,面儿上张罗着薛琳,余光留意着秋实,等走进冷饮店时都快精神分裂了。他挑了个离电扇近的桌子,几个人坐好。徐明海主动问薛琳:“哎,你身上这连衣裙我看着有点眼熟,怎么好像我叔儿店里上过。”薛琳笑:“就是你店里的货。上个月我参加完市里的口语比赛,拿了奖金,就跟同学一起去隆福寺逛街来着。”“这也太巧……”还没等徐明海感慨完,秋实接过话来:“那我哥当时肯定没要你钱吧?他见着一般漂亮的姑娘就打折,特别漂亮的那种就白送。”秋实信口雌黄,造谣不打草稿的行为顿时让徐明海傻了眼。薛琳听了,嘴角和眉梢同时抽搐了一下,顿了顿说:“那倒没有。你哥忽悠我半天说这裙子特上档次,又是广州的新款,全北京只有他家有。里外里一分钱都没给我便宜。”她继而自嘲,“哎,可能我连一般漂亮都算不上吧。”“别听这孩子满嘴跑火车!他这儿跟你开玩笑呢!”徐明海有冤无处伸。“嗯,我开玩笑呢,”秋实一脸无辜,赶紧真诚道歉,“你千万别信。我哥是好人,真的。”薛琳尴尬地笑了笑。徐明海的太阳穴开始蹦着疼。“你说参加口语比赛拿了奖金,那名次肯定挺高的吧?”秋实问。薛琳赧然一笑,矜持作答:“是我运气好,最后抽的一首诗朗诵是雪莱的诗。他的诗我都特熟,所以占了便宜,拿了第一。”聊文学谈理想是当下所有优秀青少年的标配。秋实投其所好,主动跟薛琳聊雪莱,立刻博得对方的好感。俩人说着说着,对话内容就从徐明海听得懂的中国话变成了他听不明白的外国话。毫无语言天分的徐明海同学走不进好学生的世界,只得站起来去买冰淇淋和汽水。当老板弯腰从冰柜里找八喜的时候,徐明海侧身看着一旁聊得越来越热烈的少男少女,心里开始有点不是滋味。这么多年来,果子可从没跟自己聊过这么上档次的话题。当然,这主要是因为自己不学无术。他此刻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觉得果子可真给自己长脸。态度不卑不亢,行为举止得体。跟同年级的那些傻孩子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物种。徐明海正观察着,薛琳突然抬手,从秋实校服领口处摘了片槐树叶,两人相视一笑。一股潮湿的酸意顿时侵袭了徐明海的胸口,这感觉来得快,去得慢,让他不觉赶紧抓起一瓶汽水镇了镇额头,企图把这劲儿压住。“曲奇味儿的没了,小伙子。”老板翻了半天,直起身子,“你非要的话,我从后面给你拿去。”徐明海下意识回答:“我弟就喜欢吃这味儿的。麻烦您,受累再帮我们看看?”老板于是跑到库房,过了几分钟抱出一纸盒冰淇淋,把里面曲奇味的给了徐明海。徐明海道谢付过钱,拿着八喜和汽水,转身走到桌边。谁知,他刚一把东西放在各人的面前就迎来了薛琳饱含敌意的目光而这姑娘今儿才给自己写了情书诉衷肠。不是,这都他妈的都哪儿跟哪儿啊?只见薛琳转头问了秋实句什么,徐明海在结尾处勉强捕捉到一个单词“普雷博哎”。而秋实则回她了句什么,里面有个“乌门奈啧”。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徐明海的第六感已经发出了“gaover”的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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