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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那枝枪,它是我进攻的武器,但就像我需要阿译的手表一样,他不给我‐‐尽管在他手上,那只是让他觉得自己还算安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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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只好一脸失败样儿地去找我的窝藏之地。
追赶我们的日军终于在林径上出现,正像我以往经验中的一样,他们拉的是三角队形,轻装步兵在前方搜索,一组轻机枪和一组掷弹筒在后边掩护。
我只能看到第一个轻装组,另外的支援兵都在林中和雾里,我们看不见他们就像他们看不见我们一样。
卢沟桥响枪时我弃学,徐州会战时我从军,四年来败战无数却屡屡逃生,逃到后来我很愤怒,飞机坦克没有咱不说它,对方步兵战术的僵化死板像是得了阿译的亲传。
一万年不变的三角队形在丛林和大雾中居然照用,火力兵力都被分散,打过半年仗的中国兵都会说找死了。
但败的仍然是我们。
直败到有一天,我只好想,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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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排头的日本兵在狭窄的羊肠小径上仍坚持着三角队形,困扰我们的丛林和大雾同样在困扰他们,藤条缠住了脚,在枝叶上碰出了响动,诸如此类。
远处快被雾气遮没了的枝丛里,他们的支援火力终于呈现为模糊的影子。
我的注意力被排头日军刺刀尖上滴下的鲜血吸引,那显然来自我某个落后被杀的同僚。
我回头看了一眼蹲在枝丛中冒着冷汗的阿译,开始缓慢地移动,几个前锋的同僚和我一起移动,我把我们调整到与日军支援火力呈直线的位置,而那个排头的三角型是中间点。
我低声和我身边的人耳语:&ldo;这边上。
他们挡住了机枪。
&rdo;我同时看了一眼身后的阿译,发现他拿着枪的手在颤抖。
&ldo;瞄稳了。
别打着自己人。
&rdo;说完之后,我再无暇关注他。
我很早就明白,当没得选择时,中国人并不怕死,我在我的同僚背上拍击了一下,我们的前锋已经向几米开外的那几个步兵扑去,日军开枪,枪法倒是奇准,两支枪命中一个中国兵,一支枪命中另一个,但这边也是真不怕死,我被双枪齐中的同僚倒下了,挨了一枪的那个仍扑了上去,他被日军用刺刀捅入了身体,但也用身体滞留着对方的刀尖。
我是扑上去的第三个,当我抓着一块尖石跃起时,一根弹起的枝条狠狠抽在我的腿伤上,我痛得一下跪了下来,第四个和第五个同僚从我身边跃过。
此时我听见一声尖厉的枪声,那发子弹贴着我的耳朵划过,我的发根都彻底被燎焦了,毫无疑问它打的是我,同样毫无疑问,它来自我的后方。
我回头,阿译双手持着他的手枪,他抖得不像话,枪口对着我,&ldo;不许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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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愤怒地看着他,阿译畏缩了一下,但枪并没放下,&ldo;……我在督战。
&rdo;
他吓疯了,他下辈子该投胎做蝴蝶或者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