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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ldo;兽医,你真以为他们知道这里有多少头人吗?&rdo;
我说着,就听见庙门外溅着水声的急刹,还有何书光的喷嚏。
张立宪问:&ldo;这里有多少人?&rdo;
何书光不太确定地答道:&ldo;七十多个吧?&rdo;
我们从后边簇拥到了前边,通过押送兵们管前不管后的警戒线往外看着,何书光开走的那辆车在这神憎鬼不理的偏僻地方停下,泥泞的车上坐着同样泥泞的人。
押送兵给出的也是个模糊的数字,&ldo;报告长官,七十多吧。
&rdo;
于是从车上的几袋大米中推落一袋,它溅在泥泞里,押送兵让开条道,不用他们吆喝,我们自行冲过去把米从泥里拖出来,张立宪发动了车,给米和我们溅上了更多的泥。
张立宪老远地扔下一句,&ldo;原地待命!
团座已经出发!
很快就有行动!
&rdo;然后和着何书光的喷嚏一起远去。
我们凑拢了为数不多的破旧钢盔,寻找相对干燥的柴草准备做饭‐‐管它呢。
已经彻底空了的米袋子盖在郝兽医身上,这是对年龄最长者的照顾。
潮湿的柴草噼噼剥剥地烧着,湿烟让我们在沉睡中仍被熏得两眼红肿和流泪。
几个一直在被当作粥锅的钢盔扔在一边,有的被睡在泥泞里的我们当作枕头。
我膝上垫了蛇屁股的菜刀,拿张破纸头,一个破笔头在那划字,&ldo;……儿欲尽忠,则难尽孝。
此战渺茫,凶多吉少。
儿思父恩,则生怆然……&rdo;。
我们在这里又耽搁了一天,喝了两顿稀粥。
除了稀粥还给我们中间某几个封了官。
阿译营长,我连长,李乌拉和康丫做了排长,郝兽医终于被正名为少尉医官。
我终于确定是真要打仗了,否则官位不会派得这么大方。
郝兽医痛苦地翻个身,看了眼我,脸上有些责怪之意。
我倒先喊了回去:&ldo;知道你风湿痛!
睡觉,睡觉。
&rdo;
老头儿絮絮叨叨地说:&ldo;又写遗书呢?我说烦啦,你这合适吗?左一封右一封遗书就照家里捅,我要是你爹非吓出失心疯来不可。
&rdo;
我接着写,不理他,&ldo;他不是你,你不是我爹,我不是你儿子。
&rdo;
&ldo;咱好好的不行吗?&rdo;老头儿不甘罢休,还说。
&ldo;睡去睡去。
&rdo;我已经不耐烦了。
押送兵进来,开始吵吵:&ldo;出发啦!
走啦走啦!
&rdo;
人们乱糟糟地起来,有的最后烤一把火,有的又忙着灭火。
迷龙大声地打着呵欠,要麻和不辣简直在比划跺脚,康丫一边戴钢盔一边把钢盔里残余的几个米粒捞进嘴里,郝兽医披着麻袋,听见豆饼咳得不成话,又把麻袋披到豆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