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他只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头脑仿佛被一把钝刀一寸一寸切割开来。目色中,城楼上被火油箭矢射中的旌旗着了火,火焰好似飞旋起来,连带着头顶无尽的夜空也随之旋转不止,他脚下的大地如同龟裂一般地动山摇。眼中仿佛有千缕万条银光闪闪的丝线迸射入他的瞳孔。天旋地转间,叱炎双手捂着头,不由身形一颤,向后踉跄了一步。“嗖——”“小心……”怀中的女子忽然停止了挣扎,将他猛地推向了一边。叱炎迟钝地回身,看到一支利箭从分离的二人身前骤然落下,几近是擦着他胸膛而过。射箭之人射术精湛有力,箭矢牢牢插入裂开一道缝的地表,仍在晃动不止。他想要拔刀对抗,可手臂却似有千钧重,提不起来。他看到那莫名其妙泪流满面的女子已拦在他身前。那副他常常抱在怀中的身躯,明明是那么娇弱无力,此时却坚定不移。他顿觉失神,双目再难聚焦。头颅间的剧痛又一阵袭来,他趔趄着倒下。辰霜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张开双臂,朝屹立在城墙上的一个黑点高声喊道:“宁远,不要杀他!他是,他可能就是……”他可能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啊!见城墙上许久并未再射来箭矢,她转身望向叱炎。他浑身冰冷僵直,似是突然间已疲惫到了极点,全身上下被这一段无故无妄的风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握着刀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好像一段风中残烛,随时会被吹散至神形俱灭。她一回头,他便重重跌在了地上。那双几近闭阖的眼定定地望着她,好像第一次看到她一般,满眼陌生。她忍不住想要上前抚摸他那双眼,还有他面上头上的每一寸骨节。耳边突然传来崔焕之沉沉的呼声:“辰霜,我们快走吧。峒关守不住了!”崔焕之抓住了正要朝敌人奔去的辰霜。他不知从哪里血战而归,周身甲臂残破,肩吞上血肉模糊,已负了数道大伤,淋漓的血流了他半边身子,尽作赤红。崔焕之捂着伤口,抬手抹去遮挡了眼帘的血污,沉声道:“城门已破,玄军攻势迅猛,将士们已经挡不了太久。我已将部分粮草运回凉州,此番虽是守不住了,只能撤回凉州,再从长计议……嘶……”“怎会,怎会如此……”辰霜瘫倒在地,回过头望向一旁失力茫然的叱炎,身体不由自主向他而去。崔焕之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沾满鲜血的双手扳住她的双肩,制止她再进分毫,厉声对她喊道:“你好不容易以命相搏逃出来的!再不走,你是又要被玄军俘虏吗?你也看见了,你再怎么求他,他都不会罢手的!你们本就是敌对的!你是什么身份,你难道忘了吗?”崔焕之抓紧了她垂下了挣扎的手,又道:“陇右军主力仍在,此时撤退,先退居凉州,重整旗鼓,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再夺回峒关啊!再不走,你难道要看着凉州也被他们打下来吗?”语罢,崔焕之见她低眸,眼中空洞无光,倒映着这片宛若炼狱的刀山火海。他径直顾不得男女大防,俯身将她双臂抱走,扶坐在马上。转眼间策马奔腾,随军撤退而去。峒关城墙上一面残存的军旗迎风飘摇,那一点赤色的“唐”字有如烧毁的裂帛余烬,战战兢兢迎接黑色潮水的翻涌。“殿下,殿下……”葛萨急匆匆跑来,终于找到了颓坐在废墟中的叱炎,向他禀道,“殿下,恭喜殿下!峒关已被我们夺下来了!”葛萨见主子目如死水,分毫不动,面上更是毫无得胜后的喜色。他不由上前俯身,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肩,想要唤回他的意识。他的手掌被男人遽然一把拧住,指骨快要断裂一般撕扯地痛。葛萨来不及痛呼,只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抬起头,眸光灰暗,眼底已是猩红一片,仿佛浸在了峒关满城的火海之中。他唇间翕张,似在自言自语:“我是谁?”“我,到底是谁?”百里外的凉州城内。司徒陵早已候在城门口,等从峒关撤退的陇右军归来。他望见了坐在崔焕之马上的辰霜,在她迟滞地下马后,上前将她拉至僻静处,疾声道:“我近日整理你长姐留下的遗物,在一些密函中,发现一件极为蹊跷之事。”“你速速随我来,必要随我一看!”辰霜神情淡漠。她已听了一路崔焕之言之凿凿的劝诫。无数理由砸向她卑微如泥的猜测,理智也告诉她,叱炎绝不可能是她的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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